王木要进城的那日,刻意起了个大早,在燕望欢门前徘徊了许久。
他本想询问她,除了脂膏和红枣外,可还有什么想要的物件。
寻常女子喜爱的钗环首饰,从不见燕望欢佩戴。
也不见她额外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
就是王木有心,想要送燕望欢一些小东西,来讨她欢心,都寻不到脉络。
他还在门外迟疑着。
几次想要敲门,都被硬生生克制了下来。
然就在王木想要离开时,房门却被从内推开。
王木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就想逃离,余光扫见熟悉的身影,见来人并非是燕望欢,他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况小哥。”
他拍着胸口,露出一副险死还生的神情,道:
“你可吓死我了!”
况铮笑了笑,仿是并不惊讶在门口瞧见他一般,只问:
“这么早就要出去了?”
“是啊,这就要进城去了。”
王木看了眼天色,知晓不能再耽搁下去,不然晚些,可就要赶不回来了。
可惜。
没能见到燕望欢。
王木叹了口气,目光瞥向房内,但房中的景象,被况铮挡了个严严实实。
入眼所及。
只有况铮噙着笑意的俊脸。
虽说的确耐看。
可并非王木,此时想见得的人。
他面上的失落实在难掩,况铮却全如看不出来一般,问:
“还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王木挠了挠头,咧嘴道:“就是想要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从城里带回来的。”
“除了之前望欢说的脂膏和红枣外,就再无其他了。”
况铮递出碎银,在王木拒绝之前,先一步塞到他的手中。
王木本想要推拒,手才一伸,却惊讶的发现,他这每日做辛苦活的力气,竟然还比不过况铮,只能任由他将银子塞过来。
“我不是过来问你要银子的,之前给我们的,已经很多了
。而且望欢要我带的,都不过一点小东西,不值什么银子,你无需”
手里捏着碎银子,王木颇有几分尴尬。
想要说些话来解释。
但他不善言辞。
嘴张了半天,还是况铮接了话,道:
“这是望欢让我给你的,辛苦这一遭,总不好再花你的银子,你无需多心。”
“啊”
王木挠了挠头,转身走出了两步,他又回过头,壮着胆子问:
“况小哥,望欢姑娘她她喜欢什么颜色?”
况铮站在门前。
一双如墨潭般的黑眸,静静凝视着王木。
他沉默片刻。
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
俊美的面容上,最后只剩一片冷然。
况铮此时的神情,叫王木打从心尖起,泛起了丝丝凉意。
他竟莫名感到了一阵惶恐。
却不知晓。
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才惹得况铮不虞。
沉默持续了片刻。
王木正想要找借口离去。
况铮却忽然开了口,沉声道:
“红色。”
“她最喜欢的,是红色。”
王木一愣。
连忙点头道了谢,一路小跑着离了院。
等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
况铮也转身回了房。
晨光笼罩下。
他一眼便看到了燕望欢。
她站在窗前,一身麻布素衣,单薄纤瘦,脊背却挺的笔直。
恰如九天之上,傲骨铮铮的鹤。
察觉到况铮的视线,燕望欢转过头,轻笑了一声。
她没有开口。
眼底荡漾着的暖意,却如同一道清风,吹皱了况铮的心湖。
他轻叹了一声。
走上前环抱住燕望欢纤细的腰肢。
况铮道:
“我不屑同他撒谎。”
“我知晓。”
燕望欢微微颔首,执起况铮的一缕墨发,慢慢缠在指尖。
“若用这种方式来赢得你,你也不会开心。”
他的发丝颇为硬朗。
刺着指腹。
带来细微的麻痒。
“不管同谁去争”
况铮微眯了眼,藏下眸底划过的凛然之色,他的嗓音无比低沉,却带着一抹无可撼动的决然。
“最后能站在你身边的人,都将是我!”
他在燕望欢面前,鲜少会有这般外露的情绪。
语气也稍稍重了些。
不过很快。
况铮又低下头,蹭着燕望欢的肩窝,软了语气道:
“望欢,你莫要看他,我要醋的。”
“又胡说。”
燕望欢推开他,望着这间生活了小半月的房间一圈,道:
“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就要离开了。”
她和况铮都非情绪外露之人。
但此时此刻。
心里多多少少,皆存了几分怅然。
小山村过于的偏僻。
外界那些富贵和新鲜,都同此地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