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往事太过不堪,他本不欲启齿。
“哥哥,这些年,你究竟过得如何?”虞听晚声音颤抖。
她怎会责怪兄长狠心,只是震惊于他离家后的性情巨变。
这种变化,必伴随痛苦。
虞修昀尽力让自己看起来随意些,苍白脸颊挂着笑容,和她说这些年发生的事。
他生得早,知晓父母当年的事。
虞家的仇人太多,他在江夏被盯上并不意外。
被辗转卖给沈季渊,才是意外。
闻名金陵的沈公子并不好男风,只是听闻这次送来的少年比女子还美,叫沈季渊起了兴趣。
虞修昀知晓沈家与世子不合,故而在门被推开时,端端正正行了个士人间的礼。
“我有三条计策,可助沈公子除去世子左膀右臂。”
沈季渊爱才,果真“哦”了一声,问道:“你似乎姓虞,叫什么名字?”
虞修昀沉默片刻,他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城阳公主当年灭了沈季渊外祖家满门。
“虞珩。”
沈季渊笑了笑,慵懒随意坐在椅上,“说吧,让我听听你的计策。”
虞修昀每说一句,沈季渊的调侃之色收敛一分,待上中下三策说完,猛地起身,问道:“可愿做我之子房?”
自此之后,他便作为沈季渊的谋士,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
虞修昀的样貌太盛,现于人前引人注目,故而神出鬼没。
如黑夜雨中索命的无常。
手上人命越多,沈季渊越信任他。
有一日,他刚解决世子身边一位还算聪明的幕僚,便闻沈季渊语带笑意道:“我该称呼你,虞珩,还是虞修昀?”
分明梅雨时节,他却觉是数九寒冬,沈季渊果真一直监视他。
是他太大意,竟想侥幸把信寄回陵吉。
“放心,你只需答应两个条件,我不会怪罪你。”
沈季渊野心勃勃,他志在梁王之位,甚至想更进一步取代魏王。
“寄一封家书回去,”沈季渊笑容宽宏,“就说你在为沈家做事,与虞家斩断关系。”
“其次,你以虞公明之子的身份,私下游说荆益士族。”
沈季渊想收拢荆益,真正一统半壁江山,和裴家分庭抗礼。
虞修昀呼吸沉重,心中算计诸多后,缓缓道:“请公子拿纸笔。”
他若不同意,只有一死而已。
家书寄出后杳无音信,虞修昀自此成了沈季渊真正的心腹,随他去往荆益。
大业将成,沈季渊愈发飘飘然,表面是隐居名士,私下姬妾不断,决策频频失误。
“世子岳丈那老东西早该死了,我养了群废物不成?让他还敢吠吠狂言。”
数不清是沈季渊第几次发火,虞修昀面无表情,心中暗笑。
沈季渊怎么可能养废物呢,觉得刀不好用,自然是因为,执刀人变了。
虞修昀一向擅长忍耐,他得徐徐布局,等到彻底取而代之那一日。
但沈季渊的一句话让他忍无可忍,提前动了手。
“前几日,我听闻你有个妹妹,曾让梁王世子一见难忘,不知是何等天姿国色。”沈季渊身边搂着两个美人,“不若将她接来荆州。”
虞修昀一瞬好似血液倒流,差点失态,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已和虞家断了联系,许久未通信,记不大清妹妹的长相,不知是美是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