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翻了个身,把身子蜷曲成虾状,口里咕噜着什么又睡去了。
来到配殿廊下的肖正言一个腾跳从刘三身上跃过,他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然也不会这样急切、莽撞。他肩膀用力一扛,顶开门就往屋里闯。
此时安娜已经悬梁,一双脚在半空中晃荡着,方木凳已倒在了一边。
忽然一声响亮,一扇窗户四分五裂,肖正言从外面跳了进来,大叫一声,挥剑砍断了悬在房梁上的白绫,双手一接,把安娜抱在了怀里。
刘三揉着半睁不睁的眼睛跑进殿来,一见这景象,呆了。
肖正言骂道:“混蛋,还不去弄点水来。”
刘三掉身向外跑。
安娜没有死,渐渐苏醒过来,却没有睁开眼睛,伸手撕扯着自己的喉咙,喃喃地说:“肖正言……你好绝情啊……”
肖正言迸着哭声叫:“安娜,安娜!”
这是遥远的心灵的呼唤,安娜在生与死的临界点上清晰地听到了,听到了。她吃力地抬起千钧重的眼皮,觉得面前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焦点渐渐变实了,那是肖正言吗?
她喃喃地说:“这是在阳间,还是阴间?”
肖正言把她抱得紧紧的,大声说:“安娜,这是阳间。我是肖玉,别怕,我是肖正言呀!”几颗大泪珠掉到了安娜的脸上。
安娜看清了肖正言,也看到了她刚刚上吊的房梁,停灵的殿床,还听到了外面的风涛雨吼声。
她一下子回到了现实,连忙挣扎着推他,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但肖正言把她抱得更紧,肖正言说:“安娜,你怎么这么傻呀!”
安娜满眼是泪,她说:“你到底来了!肖正言,你能来,我的心就有着落,我就算死了,也值得了。”
肖正言给她拭着泪,说:“你别怕,有我抱着你呐,谁也不敢来伤害你。”
安娜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她又后怕又满足,方才肖正言再晚来一步,她的魂灵就飞走了,肖正言不后悔吗?昨天为什么不来?
肖正言说他几次上马,又几次下了马。他怕是圈套,不得不小
'繇参心。这几年来,与她一直没通过音讯,他不能保证她的心不变,那年在瓜州渡,她不是恨死他了吗?而况他更担心俭清插手其间,
不得不防。
安娜说:“你是怕我设圈套?我的心真全白费了,不如让狗吃了。”
肖正言说不是对她。
这世上有一个她这样的女人对他肖正言如此钟情,他也知足了。只是,老天不长眼,活活拆散了他们。
安娜说早原谅他了,不用问,她也猜到俭清怎样吓唬他的。
肖正言叹道:“皇上原来是把你留给他自己的,又不明说,告诉我,你不是嫁给孟湖州吗?怎么又成了皇帝的皇妃。”
安娜说出了实情。
俭清用这样的手段就是要把她弄到手,杀了当朝宰相孟湖州,让后逼迫自己同意,她真恨他,越是恨他,越是想念肖正言,如果肖正言再冷若冰霜,她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