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正言一阵阵心疼、后悔,心疼安娜白白等了一个晚上,说不定
气成什么样子;后悔自己胆子太小,竟不如一个妻子家敢作敢为。
肖正言如坐针毡,好歹熬到了天黑,二更时分就备好了马。
安娜却彻底心凉了,不相信有奇迹发生了,他不敢来,是早该
料到的,瓜州渡他的嘴脸还没领教吗?可他为什么冒死闯到万春宫去呢?说起来那胆子不小,可称“色胆包天”了呀!
停放着孟湖州灵柩的后配殿里阴森森的。安娜一个人披头散发地坐在棺材前,任泪水洗面。
刘三悄悄走了进来,站在她身后,替她难过,又无法分忧。
安娜感到了他的喘息声,回过头来,看了刘三一眼,说:“你一夜没睡吧?快去睡一觉吧。”
刘三懂事地说:“娘娘不更是一夜没合眼吗?那个王八蛋没来?”他断定,安娜恨肖正言,在他看来,肖正言真的是个狗熊,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狗屎。
安娜反倒吓了一跳,问:“你骂谁呀?”
“还有谁,谁叫娘娘不痛快,我骂谁,我骂肖正言呀!”刘三接
着数落,他叫个什么男子汉,老鼠胆!狗屎!望着刘三那三分稚气的仗义样,安娜好不感动,她问:“你小小年纪,懂得怎么回事吗?你为什么骂他?”
刘三说:“娘娘对他好,他不敢来,他忘恩负义,是不是?”
“你可别乱说呀!”安娜心里想,他怎么敢来?从前,我未嫁之时,他都吓住了,何况现在?都是我自作多情。他转对刘三解释说,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她只是想问肖将军几句话。
这不是此地无银二百两吗?马一反觉得娘娘看扁了他,低估了他的忠诚,心里挺不是滋味。
刘三却说:“娘娘,我虽够不上个男人了,可我不傻,我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既然发过毒誓了,日后就是把我切成一千段、一万段,也不会从奴才嘴里掏出半句话的。”
安娜把刘三情不自禁地搂过来,泪水涟涟地说:“他真的不如你呀。”
“娘娘别想不开,”刘三说,“你若发话,我带人去揍他个龟孙子,替你出气。”
“你打人家干什么!”安娜说,“你知道肖正言是谁吗?常遇春的三十万大军全归肖正言统帅了,除了徐达,没有人能超过他了,日后封王拜相,都是指日可待的。
刘三,若你是他,你肯丢了这些吗?"
刘三说:“我不懂,我不知道。”
安娜拍了他一下,苦笑了。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到了此时,她的心已经灰到了极点,连她舍得托付全部感情的人尚且如此,这世上还有什么她值得留恋的呢?
请神容易送神难,最终自己得被逼着上了贼船,那
是充满肉欲诱惑的船。情人的香魂一缕即将逝去,飞将第
军又把她拉回到人间,皇上又多了一顶绿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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