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诡异的很,我们又走近了十米以后,几乎已经可以完全确认那只晃动的大尾巴是属于黑鼠子,可是这个一向很听话的小东西,现在却像是完全听不到老阿翁的话一样。
老阿翁比较着急,走的比我很严建设还要快,两步并作一步跑过去一把抱起黑鼠子,可是紧接着,我们就听老阿翁哎哟一声,紧接着那道黑漆漆的影子就又从老阿翁的手里逃了出去。
我还严建设加快脚步来到老阿翁的身边,仔细一看,他的左手无名指竟然被要掉了一大块皮!
老年人的皮肤大都是这个样子,皮肤显得很松弛,隔着皮的几乎就是骨头了。
老阿翁左手无名指第二指节的皮几乎全都掉了下来,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连接处在耷拉着。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第二指节那一段森白的骨头。
老阿翁脸上并没有痛苦的神色,神情木讷的看着他的脚下。
那个地方,黑鼠子已经挖出来一个两尺多深的小坑,它的爪子非常的锋利,不断向外刨着土,身体几乎完全陷入了坑里。
刚刚照看我的时候,严建设就已经取出了准备的急救包,连忙与我一起为老阿翁包扎好。
现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再送老阿翁去医院,他那块即将脱落的皮,我们身边的条件不足,严建设说老阿翁那块脱落的皮如果强行按回去,多半是要化脓感染的,一旦起了炎症,可能整个手掌都会废掉。
感染急这种事情可怕的很,我们谁也不敢冒险,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老阿翁那块即将脱落的皮剪掉,然后消毒包扎。
老阿翁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包括我皱着眉头看严建设剪下那块耷拉着的皮时,我也没发现老阿翁的眼睛有眨一下。
“怎么可能这样?怎么会这样?”老阿翁喃喃低语。
“老人家,你怎么了?”我察觉到老阿翁的异样,他的反应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像老阿翁这种人,可不是什么母爱泛滥的人,他曾经是一个猎户,经历过战乱、饥荒,心思可不是我们这些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能比的。
对他们而言,不存在什么宠物的概念,狗就是狗,猫就是猫,兔死狗烹是常理,家里没耗子猫就可以丢了。
一只松鼠如果敢咬主人,那么它就会变成下一顿饭的口粮。
可是现在老阿翁的模样,并不像是他这种经历过一些事情的人能展现出来的神态。
我轻轻弯下腰,紧接着猛然出手,一把擒住了黑鼠子的脖子,这畜生全身挣扎着被我提起来,张牙舞爪,猛地转过头,那尖嘴獠牙的凶恶模样把我也吓了一跳。
我可以肯定,面前这个东西,已经不再是之前两天陪我们在一起时那只乖巧的松鼠了。
“长生,小心!”严建设在一旁担忧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放心吧,对付这东西我有经验。”我用手擒着黑鼠子脑袋我丝毫,“阿翁,它原来这样发过疯吗?”
“没有。”老阿翁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坐在了地上,对我们招招手。
我和严建设对视了一眼,也都一同坐下,任由黑鼠子在我手里叽叽叽叽的狂叫,也不去管它。
“当年老僧死前,把它交给了我,让我好好的对待它,还说它就是自己的命。”
老阿翁短短的一句话,就让我明白了为何一个猎人,竟然会对宠物产生感情,这其实并不是感情,而是报恩。
“那老僧还说过什么?”我紧接着追问。
老阿翁目光浑浊,拿出一只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他说,这黑鼠子能听得懂人话,而且听话的紧,它要是一只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那也是罢了,就让我好好的照顾它;可是如果有一天它想走,我万万是不能拦的,拦也拦不住,还说……”
“还说什么?”严建设看老阿翁又慢悠悠的抽起了烟,有些急躁。
老阿翁一连抽了好几口,一只把这烟抽到了烟屁股,才把烟头放在脚底踩灭,叹息着说道:“老僧还说,黑鼠子想走的时候,如果是在我家,那就什么也不用管;如果是在峡谷里面,那就跟着它,等它挖出来什么东西,再把它杀了,埋在老僧的旁边。”
我提着黑鼠子的手突然间一松,怪异的是这个小家伙刚刚明明对我一脸的仇视,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杀了我,可它挣脱的一瞬间,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身体猛地一扑腾,又跳回了刚刚的坑里,不要命的继续挖着。
又往下挖了几尺,这小东西的爪子都劈开了,挖出来的土里都带着血,可它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直在不断的往下挖。
“长生……”
严建设想说什么,可是我摆摆手,阻止他说话。目光始终盯着老阿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