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新符御剑疾驰,尽力想避开身后追击的那几个人,当初他和柴真金的那一场打斗可谓是轰动了整个启登城,能够出来追赶他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一个元婴境,两个金丹境,登文楼也算是给足了韩新符面子,即便是如此,这三个人也还是没能一举将韩新符抓住,反倒是被他好好偷袭戏耍了几次,差点就损兵折将,死掉个把金丹了。
三个人紧密追赶,一路将韩新符撵到了安址洲的边上,再往前去不足千里,就要进入首阳洲的境内了。这一路上已经有过数次交锋,每一次韩新符都能拿出崭新的手段将他们逼退,从而安然逃脱。
当日在启登城中,韩新符好不容易甩掉了太子登文楼派来的人,却不想四面城门也已经收到了御令,时刻防备着他出城离开,城门之上时刻高悬着显蜃镜,韩新符又没有法子直接通过,眼看就要被困死在启登城里了。
正在他满心焦急的时候,一架锦绣马车停在了他的身边,车上的人惊喜的开口问道:“韩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韩新符回头一看,竟然是之前找他为自己画像签了名字,之后还茶饭不思,逼的大将军孙连城上门要人带回去开解,一品虎威大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孙清清。
韩新符面色平静的点头致意,却没有开口诉说自己当下的情况,意在不想连累孙清清。但是孙清清也是一个聪慧绝伦的女子,看了看韩新符隐隐愁虑的眼眉,再看看他目光所望的城门,心中立刻就有了定数。
孙清清开口道:“韩公子可是出了什么紧急事情,想要就此出城离开此处?”
韩新符并未回答,但也确实不好隐瞒,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此事。
孙清清见状也不追问究竟为何,直接开口道:“韩公子请上马车,我来带韩公子出城。北城门外有一处翠林观,我时常要去那里烧香,城门守卫绝对不敢拦我的。”
韩新符为了避开追击他的人,并没有走最为近便的西门,反而绕到了北门来,机缘巧合之下,居然在此遇到了十分爱慕他的孙清清要帮他出城,也算是上天垂怜了。
韩新符面上犹豫不决,实在不想将孙清清也拖进这一趟浑水中,但是孙清清却沉声说道:“韩公子还请快些,再晚一时,城防司的大军到了,就更不好离开了。”
韩新符不再犹豫,一个闪身就进了孙清清的马车之中,孙清清急忙将车帘放下,将里面的推拉小门关上插住,还谨慎的将马车上的隔绝阵法都打开,这才轻抚着自己的胸口,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眼见着她比自己都紧张,韩新符笑了笑,马车之中不好施以全礼,就只能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谢道:“多谢孙小姐相救,韩新符感激不尽。”
孙清清面色微红,有些羞赫的说道:“救命之恩,恐怕不是这么谢的吧...”
韩新符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孙清清见他脸色尴尬,立刻就笑道:“韩公子不要在意,我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能够帮的上你,我十分开心的。”
顿了一下,孙清清接着问道:“韩公子,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怎会让你这么着急要离开呢?”
韩新符笑了笑道:“其实本不想连累孙小姐,但我也实在是穷途末路了,太子殿下与我师徒二人起了些嫌隙,现在正在四下追捕我们师徒,我们被逼只能分开逃走了。”
孙清清笑道:“不打紧不打紧,我爹和太子殿下本来就不怎么对付,况且又是韩公子你...就算是千难万险,我也一定要帮你的。”
孙清清频频表露爱意,三句话便要间接表白一次,韩新符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虽然对孙清清没有男欢女爱的想法,但是却并不讨厌这位婉约闺秀的姑娘,何况现在还受着人家的恩惠。
孙清清眼见韩新符又一次装聋作哑熟视无睹,面上泛起丝丝失落,马上又一声惊呼,捂着小嘴说道:“哎呀,韩公子,那你师父岂不是还流落在城中,要不要我将他也一起接上离开?”
韩新符赶忙摆手道:“不用了,多谢孙小姐美意,师父他自有办法离开此地,之前也是师父他为了引开追兵,我们二人才分头离开的。”
孙清清这才微笑点头,心中泛起丝丝窃喜,如此绝佳的独处机会,她本心里也不愿意有人来打扰,既然韩公子的师父无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孙清清粉面含春,伸手自车厢角落里取出一个食盒打开,里面是几样精美细致的糕点,和一壶她最喜欢喝的桃花酒,拿出来摆在二人中间,伸手为韩新符满斟了一杯。
韩新符本想拒绝,但是架不住孙清清一对儿眉黛青山秋水剪瞳的眸子,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只能伸手接过了酒杯,与眉开眼笑的孙清清碰了一杯。
孙清清十分豪迈的一口饮尽,但韩新符就只是轻轻的啄了一口,孙清清也不以为意,伸出纤白素手拿起筷子,拈了一块青荷紫芝百叶糕,一只手在
孙清清满面带笑的示意韩新符张嘴,但是韩新符却微微皱眉,有些不喜的开口说道:“孙小姐,如此行径,是不是太过亲密了些?新符此时心里很乱,还请孙小姐恕我不敬之罪。”
说罢,竟然伸手要去拉开车门离开,孙清清赶忙将筷子放下,焦急的说道:“韩公子不要走,此时出去必然会被人看见,是清清唐突了,还请韩公子勿怪!”
韩新符这才重新坐下,孙清清也没了多余动作,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一副做错了事情泫然欲泣的表情。
韩新符微微叹气,开口劝道:“孙小姐今日的大恩大德,韩新符没齿难忘,日后有机会再见,一定会好好报答小姐。只请小姐安稳的坐上一阵,马车离了启登城,我就立刻下车。”
孙清清一听这话,立刻抬头笑道:“照这么说,你还会回来找我吗?”
韩新符很诚恳的答道:“很难说,我师徒二人先是得罪了四殿下,之后又开罪的太子,想要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孙清清有些失落,但是旋即又开口道:“但是韩公子你已经说了要回来再见我,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能对我一个小女子食言呢。”
韩新符只得笑着点头道:“好,那我答应孙小姐,以后一定会再回来启登城见你一面,替你做一件事情,以报答今日的大恩大德。”
孙清清欲言又止,心中思量了千百次的私奔言语,却始终没能说出口,只能浅笑着点了点头,伸出了自己右手的小指。
韩新符楞了一下,却还是犹豫着伸出了手,与孙清清的手指略一交错,轻轻一勾,就立刻抽了回来。
孙清清带着一分浅浅的失落收回了手,真的就静静的坐下了,除了韩新符突然转面向北时开口问了一句,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马车缓缓的穿过了城门,看守的人看着马车檐上悬挂的大将军府的灯笼,没有一人胆敢上前拦着,显蜃镜也被马车上的禁制隔绝在外,韩新符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走出了城门。
城北十里之外,韩新符从马车上走出来,对着孙清清抱拳道:“孙小姐,今日多谢你相救,我这就走了,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回来做到的。”
孙清清浅笑点头,目送韩新符纵身而去跃上云间,即便顷刻间就不见了他的身影,也依然驻足于此,久久不曾离开。
多年之后,韩新符果然依着自己当初的诺言,再度返回了启登城,只是那个时候早已经物是人为,登楼国换了国号,启登城换了名字,大将军府也早就改弦易辙,成了宰相门庭。
韩新符漫步在大街之上,正不知该往何处去的时候,身后突然停下来一架锦绣马车,一个少女掀开了车帘露出头来,对着他仔细端详了半天,突然就开口笑了。
韩新符微微一笑,正准备行礼开口,马车上的少女却先一步出声问道:“你就是当年号称启登三杰魁首的韩新符吗?果然人如其名,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英俊,比画里的人还要俊朗。”
韩新符楞了一下,眼前这位明眸皓齿的精灵姑娘与记忆之中一般无二,但是她一开口,却俨然不是当年的孙清清了。
还不等他过多思量,姑娘已经再度笑着开口道:“快上车,我娘要是知道你来了,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韩新符心中了然,迈步登上了马车,笑着开口道:“没想到姑娘的面貌神韵和你母亲当年简直一模一样,我差点都忘了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了。”
姑娘笑嘻嘻的说道:“韩叔叔,夸我没有用的,我可不会对你有半分心思的。至于我娘嘛,当年给了你那么多机会你都不把握,现在再提这些也来不及了。”
韩新符伸手弹了一下姑娘的额头,以长辈的身份笑道:“胡说什么呢,我而今再来,也不过是为了报答你娘当娘的救命之恩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笑嘻嘻的说道:“我叫忆己,是我娘取得,怎么样,名字里没有韩叔叔你,是不是有点小失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