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先生和晁先生带着韩新符,一路让开众人走出了武科场,周围不时簇拥过来满眼紧张和期待的姑娘,但是都被三人轻快的闪开,一个也没能拦截上。
武科场就在启登城西门十里之外,离着蒋置的城西别院十分近,加上启登城乃是皇城,也不许人无故御空而行,无端凌驾在圣天子之上,所以三人就钻进了一辆马车往回赶。
马车后面一路上跟着好几个泪眼婆娑的少女,一个个啼哭着询问韩公子伤势究竟如何,见到两个老男人不答话,还厉声出言质问。知道了循先生乃是韩公子的师父,又立刻扮起了柔弱,哭求循先生让自己上马车照顾韩公子。
当然,循先生一个也没惯着她们,反而暗中使了一个法决,一阵飞沙走石将那些人冲散,而后快马加鞭,从西门进了启登城,一路往城西别院去了。
马车从别院的后门直接进了后院,这个时候三个人的心思才算定了下来,晁先生赶紧开口道:“循先生,韩小先生伤势究竟如何,需要我准备什么药材,还请尽管开口。”
循先生笑着拍了拍韩新符,开口说道:“行了,别装了。你小子弄坏了晁先生的剑,赶紧下车谢罪去。”
韩新符一个闪身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对着晁先生躬身作揖道:“晁先生,小子无能,未能守住长歌剑,还请晁先生恕罪。”
晁先生哈哈大笑道:“韩小先生果然也是个人精,一听到月涧公主的话立刻就装受伤,装得好啊,那个月涧公主还是少招惹为妙,她可是会吃人的。”
“至于我的剑,品秩实在太差,差点误了韩小先生,该是我赔礼谢罪才是。”
韩新符再度拱手,然后疑惑开口道:“那位月涧公主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在这天子脚下,怎么还敢做吃人这种残暴之事?”
韩新符饱读诗书,但是他读的都是诗书礼易,经史典籍,从未看过什么艳情之书,对于男女之事也至今懵懂,这才一时间会错了晁先生的话。
晁先生哈哈大笑道:“韩小先生还真是至璞君子,我说的吃人,指的是专吃男人,不是在饭桌之上,而是在锦帐牙床之间,不仅不残暴血腥,而且还艳情风流的很呢。”
话说至此,韩新符哪还有不懂之理,红着脸退下来。晁先生笑了两声,紧接着抱拳道:“既然韩小先生无事,那我就先回去给公子禀告了。今天晚上的庆功宴还是得开,只是可惜,不能让外人参与其中,白白折煞了韩小先生今日的偌大风头。”
晁先生转身要走,循先生却开口招呼道:“晁先生请留步,在下还有一件事情,要请晁先生帮帮忙。此间不是说话地方,咱们移步正厅吧。”
三人移转正厅落座,韩新符转身去伺候茶水,晁先生有些疑惑地问道:“循先生,不知道我能帮上您什么忙?”
循先生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见太子殿下。”
晁先生面色为难,沉吟着说道:“循先生,这件事情我可帮不上忙,在下哪有那个本事,能够自由进入东宫,就更别说带先生面见太子了。”
循先生笑道:“晁先生心思通明,肯定会有办法的。初见面时,在下就曾说过,闻名而来,循利而至,蒋置公子虽然身份不小,但是却不是我的枝头。”
晁先生骤然冷笑道:“循先生此举,与背主何异?这等事情,晁晟实在无能为力!”
说罢,起身就要拂袖离去,循先生微微一笑,就来到他面前伸手拦住他,然后又从晁先生身后传来声音,言笑晏晏的说道:“背主,那也得蒋置公子是我的主才行。更何况,在下所求之人,不也正是蒋置公子的主人吗?”
晁先生面色微变,看了看身前拦着自己的循先生,又转身去看,循先生依然端坐在椅子之上,旋即苦笑道:“果然,公子的枝头确实不够高,容不下循先生师徒二人栖身。”
分光化影,仙人手段。而且这分身凝如实质,与真人无疑,晁先生都难辨哪一位才是本体。
循先生接着笑道:“那就有劳晁先生了,今日欠下晁先生这份恩情,他日有机会,我一定加倍奉还。”
晁先生没有说话,只是拱了拱手,而后转身离开,身边的循先生也不再出手阻拦,反倒是抱拳相送。
韩新符从内厅之中转出身来,开口问道:“师父,你说这晁先生会不会帮我们开这个口?”
循先生笑道:“晁先生是聪明人,他知道将我送到太子面前,于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还能让我承一份人情,一定会极力促成此事的。”
韩新符笑道:“那倒是,在师父面前,多厉害的人都不免有些黯然失色,晁先生若不想被闲置,必然会想尽办法将师父送走的。”
循先生笑骂道:“前一刻晁先生还在说你是至璞君子,下一刻就拍起了马屁,这岂是君子所为?”
韩新符嘿嘿笑道:“那也只能怪晁先生看人不准了。”
晁先生离开城西别院,满怀心事的回到了龙骧街国公府,听闻管家说公子已经回来了,就立刻来到了蒋置的书房之中。刚一说韩新符无事,蒋置立刻就要去看他,却又因晁先生的骤然发问给愣住了。
“公子,你觉得循先生师徒二人,是真的要诚心归服于您吗?”
蒋置皱眉道:“晁先生此话何解?那韩新符已经为我打败了柴真金,大大的露了脸,不是诚心归服,莫非他们师徒二人还有什么阴谋算计不成?”
晁先生摇头道:“公子可还记得,循先生第一次见面之时,曾经说过什么话?”
蒋置疑惑道:“闻名而来,循利而至,现在韩新符已经打下名头来了,晁先生此意是要我重重的赏赐他们吗?”
晁先生摇头道:“公子,循先生所说的第一句话,是‘想攀一攀公子的青云梯’。”
蒋置不解问道:“而今他已经攀到了,还有什么所求?”
晁先生沉吟道:“青云梯乃是登高之路,梯子再长也终有尽头,这循先生师徒,其志根本不在公子,而是在云天之上。”
蒋置楞了一下,旋即怒道:“这师徒二人,莫非是要将本公子当做台阶踩上一脚,去寻那更高的身份地位吗?!简直岂有此理!”
晁先生赶紧劝道:“公子还请息怒,我想这二人倒不是为了踩低公子,而是想借公子之手敲开一扇大门。而且从今日的比斗来看,他们已经算是登上了门前高阶了。”
蒋置皱眉疑惑道:“太子殿下?难怪这师徒二人把着白纸剑不放,原来是存了面见太子的心思。”
晁先生点头道:“正是如此,这循先生城府深沉思虑长远,知道了之前公子手下输给柴真金,正值用人之际,又深谙公子在太子跟前的分量,这才带着徒弟投靠而来。”
“今日武科场上,公子道出了白纸剑的名头,循先生立刻就抓住了这个机会,他们从一开始寻求的就是太子,只是苦于没有门路,才要想攀公子的青云梯啊。”
蒋置咬牙切齿的恨道:“真是可恶,竟然敢利用本公子!晁先生,立刻想一个办法,将这师徒二人解决掉,绝对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见到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