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真金和韩新符的打斗过程,让场外的众人看的无比过瘾,但是这结果就有些差强人意了。原本以为注定生死之斗的两个人,最强一招交锋之后,竟然在最后的关头握手言和了。
而且还是真正意义上的握手言和,韩新符将白纸剑背在身后,伸手将倒在地上的柴真金拉了起来,两个人相视一笑,再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就各自走出了校场。
这一切明显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与他们的渴望看到的场景偏差实在太大,他们设想过柴真金身死,也设想过韩新符身死,甚至想过二人同归于尽,就是不曾想过两人会握手言和。
生死场上握手言和,这是对比试的极不尊重,也是对围观众人的极不尊重,就连那些不知道在两位少年俊彦之中该如何抉择的女子们,心中也有一些不遂人愿的落寞。
只是他们又不能够多说什么,本身二人也没有写过任何生死文书,更何况他们的身后之人,一个是四殿下登云阙,一个是蒋国公次子蒋置,哪一个都不是能够轻易招惹的。
登云阙将二人拼招之时的残余力量全都挡了下来,避免伤到周围围观的众人,之后从半空之中落到柴真金身前,倒也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看了看他的情况如何。
柴真金满身真气耗尽,但是精神却还不错,没有受什么伤,他笑笑说道:“师父,最后还是输了半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欺他手上无剑之时赢了,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登云阙没有理他,而是转头看向了从楼上下来,迎向了自己徒弟的循先生,看着他们师徒二人之间关切的问候,面上依旧平静,但是眼中却满是玩味。
蒋置迎上前来,拱手行礼道:“殿下,我这位韩小先生侥幸赢了一招,多谢柴小将军承让了。万幸二位少年俊彦都有分寸,不仅打的尽兴,还没有出任何事情,真是可喜可贺。”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蒋置心里已经在暗骂韩新符不识大体,最后一招登云阙主动出手控制场中威势无暇抽身,他刚好可以趁机给柴真金一剑,了断的干干净净多好,非要装什么君子风范,错失如此大好良机!
登云阙微笑点头,算是认可了蒋置说的韩新符胜了的话。但是旋即又笑道:“恭喜蒋置公子了,得了如此良材,日后定然大有作为,这‘中流砥柱’四个字就更合适了。本王明日便奏请父王,请他御笔为蒋国公赐下。”
蒋置原本堆笑的脸立时就僵硬了起来,刚想要开口拒绝,登云阙却不肯给他半分机会,带着柴真金和从楼上下来的宋庭玉转身就走,留给了蒋置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从头到尾,循先生和柴真金都没有半分眼神交汇。
循先生带着韩新符,与晁先生一起来到蒋置跟前,蒋置苦着脸问道:“二位先生,四皇子要去开口求一幅御赐的‘中流砥柱’,这可如何是好?要是他真的开口,不管成与不成,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晁先生笑了笑,转头看向了循先生,循先生微笑致意,抬手请晁先生开口。两个人从容不迫的样子,看的蒋置云里雾里,不由得焦急催促道:“二位先生可是已经有了法子,还请直言,不要再吊我的胃口了。”
晁先生笑着开口道:“公子何必如此惊慌,其实这事有何难处,若是四殿下开口,咱们只需顺势而为便可,说不定就真能给国公大人挣一份天大荣耀。”
蒋置依然不解,继续追问道:“二位先生可真是要急死我,既然有办法就不要再卖关子了,还请赶紧赐教才是。”
循先生笑着说道:“公子,四皇子是聪明人,以我拙见,他很大可能只是逗一逗公子,根本不可能开这个口。”
晁先生也笑道:“不错,若是四皇子开口,咱们只需请太子一起开口便是。国公大人之前上奏的休兵屯田等一十三疏,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施行,此时已经开始有所建树,莫非还值不上这个恩赏吗?”
“这一十三疏作为底稿,但是国公大人确无任何差事,也无半分赏赐,满朝文武谁人不知,但是却无人敢非议此事,若是四皇子肯率先开口,太子再从旁推波助澜,反倒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蒋置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两位先生真是目光高远,早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难怪会有恃无恐。”
循先生也笑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笃定四皇子只是言语恶心公子,绝对不会在金殿上主动提起此事。这无疑于是在指摘圣上思虑不周,办事不全,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正是如此,二位先生真是高人高见。”蒋置点头而笑,心思立时就放了下来,但是立刻就想起晁先生话中提到的太子,懊恼拍手道,“哎呀,太子也在此处,我怎么把殿下给忘记了。”
说话间,急忙左右张望,开始满场寻找太子身影,但是如何能够找得到,想必早就已经悄悄的离开了此处了。
蒋置叹气道:“真是疏忽大意,竟然把太子殿下给忘了。韩小先生,你手上拿着的这柄白纸剑,是太子殿下心爱的佩剑,正是太子殿下恩赐,才助你赢下了这一场比斗。”
韩新符点头道:“原来如此,真是多谢太子殿下了,若非有此剑襄助,别说取胜,恐怕我已经被柴真金一拳打死了。”
话虽然说的诚恳,但是韩新符丝毫没有将白纸剑交给蒋置,由他递还给太子的心思,依然将其稳稳的背在身后。
蒋置想要开口讨要,但是又不好意思直说,毕竟韩新符才帮他漂亮的赢下了这一场,虽然结果不如他想的圆满,但是已经很好的煞了柴真金的风头了。
犹豫之间,身后已经来人了,是那个最开始将抛剑给韩新符的姑娘,红着脸走到了他跟前,支支吾吾的说道:“韩公子,小女子是刚才借你剑的人...那个,若是公子用完了,能不能将剑还给我...”
姑娘越说脸越红,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已经是细弱蚊呐一般,韩新符急忙将身后的白纸剑横在身前,想要将那柄剑从里面取出来,但是此时已经真气耗尽,就只能尴尬一笑,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师父。
循先生将手指按在白纸剑上轻轻一划,便有一柄长剑从里面飞了出来,韩新符伸手接住,恭敬的递到姑娘面前,开口谢道:“多谢姑娘借剑之谊。”
那姑娘的脸色越发红的滴血,有些委屈和抱怨的说道:“这剑是我大哥的佩剑,若是不拿回去的话,被我爹知道了一定会责罚他。韩公子还请不要怪罪,我...我不是有心的。”
原本是授人恩情的一方,却突然开口致歉,好像要回这剑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一样,给韩新符整的也有些尴尬,只能不住开口劝慰道:“这剑本就是姑娘之物,原本该是我主动送到府上感谢的,哪里敢挑姑娘的不是。”
这话一出,姑娘立刻就抬起了头,满眼期待的说道:“你要送到我们家去是吗?好啊好啊,那我就不拿回去了,还是请你送到我家去好了。”
韩新符一时语塞,他只不过是出于礼貌客气客气,怎么这姑娘却还当真了?周围的几个都是过来人,一个个只是站在边笑着看,也不开口替韩新符解围。
从那姑娘身后伸出了一只大手,将剑接了过去,一个高大青年一把按住姑娘的肩膀,冷冷的说道:“我家小妹不懂事,就不劳韩公子专程走一趟了。”
一言回绝之后,高大青年硬掰着自己妹妹的肩膀转身离开了,连一句多余的客气话都没有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劲头,实在是不言而喻。
但是那姑娘还是拼命的转回头,满面都是眷恋不舍,顾盼流连之意,只是可惜韩新符已经将头转开,白白的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看到两人离开,蒋置这才开口笑道:“韩小先生实在是好风采,竟然能将孙将军闺女的心都勾走了。看来韩小先生的剑果真锋利,不仅能杀人命,还能杀芳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