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张了张嘴,但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她突然慌了,她不知道要怎么自我介绍,于是她愣了半晌,这才轻声回道:
“是,苗荣荣家吗?”
门后沉默片刻,接着那女声忽然变得非常不耐烦:
“我说了,欠的钱过两天肯定给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真真愣了一下,随后急忙说道:
“我,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是......来送信的。”
“送信?”
门后的人再度沉默了几秒,似乎听出门外那娇弱的声音的确不像要债方,于是便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只眼睛,看向了门外。
见门外确实没有别人,她这才将门户全部打开,露出了自已的全貌。
真真当即愣住了。
眼前这个姐姐,好高啊。
虽然长得很高,容貌也有些许变化,但眉宇间仍旧跟家里画里的女孩有几分神似。
她就是爸爸的女儿,苗荣荣。
打开门的女人扫视了一下四周,随后视线下移,顿时眉头一皱:
“哪来的破布娃娃?脏死了,哪个家伙无聊的恶作剧?”
“不......不是恶作剧。”
真真抬头,认真的看着女人。
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警惕的环顾四周,最终才确定声音的来源正是脚下这个浑身泥水的破娃娃,神色顿时变得惊恐而厌恶。
“滚蛋!脏死了,不要过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要报警了!”
“不不,你别害怕真真,真真是来送信的。”
“你别碰我!信什么的,现代社会谁还会用那种东西?没有人会写信,更没有人会给我写信!你赶快走!”
眼看女人伸手就要关上门,真真赶忙上前一步,焦急道:
“是爸.......是你的爸爸,荣安生给你写的信。”
“荣安生?”
提起这个名字,女人似乎愣了一下,但随后却冷笑一声:
“呵,那个老穷鬼的信?哈哈,天大的笑话,十几年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我和妈妈都以为他穷死在哪个街头了,现在他想干什么,让我赡养吗?没钱!”
真真被这连珠炮一般的话语惊住了,,可随后她瞪大了眼睛,有些生气的说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爸爸?”
“我为什么不可以?”
女人叉着腰,嗓音尖锐,喷着口水说道:
“那个老穷鬼,整天就知道捣鼓他那点破花,家里都快吃不上饭了仍然抱着那堆破花不松手,整天做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和妈妈早就受不了他这样了,然后就把他的所有花都剪掉了,但你猜怎么着?他又从外面弄回来一批!他既然喜欢花,那就去跟花过呗?连钱都挣不到,活脱脱一个大窝囊废!”
“你说谎!”
真真大声叫道:
“明明有很多人都喜欢爸爸的花!有很多人来给爸爸的花拍照片,有很多孩子都因为爸爸的花获得了笑容!他对待所有人都像春天那么温柔,自已再难过也不会去伤害这个世界.......”
“温柔能当饭吃吗?能当钱花吗?能给我妈买金项链,给我买kkcf遮瑕吗?我承认他曾是个好人,但那又怎样?他又撑不起这个家!”
“既然是家人,那么为什么不能互相包容、互相理解呢?你们一直指责爸爸,可你们自已又为这个家做了什么吗?”
“关我们什么事?是他自已死皮赖脸当初追的我妈!说一定会给我妈妈幸福,可他做到了吗?他没有做到,他做不到!那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去选个更好的?凭什么就因为一个轻飘飘的承诺跟他过一辈子?嘿,真搞笑,我们怎么选择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说着女人冷笑一声:“小破烂,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了,一直爸爸爸爸的叫,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真真没有说话,她盯着冷笑的女人,只觉得满心都是失望。
但她并未为此感到难过,相反,她忽然感到心头一轻,某种一直压着她的东西好像在那一刻烟消云散。
于是她淡淡的说了一句:
“没什么,再见。”
说罢真真攥着信封转身就要往外走去,可这时身后的女人却又叫住了她:
“等等,你刚才说那个老混蛋的花被人约拍了?那他这些年应该挣了不少钱吧?这是给我们挤的补偿费吗?”
真真愤怒的转身,凶狠道:“不许你这么说爸爸......”
“歘。”
手中的信封被女人一把抢走,捏在手里歪头打量。
“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