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依在旁,自觉这老者着实无理,一时气恼。丰城夏府,自是名门,她平日备受宠爱,从来都是她呵斥冷落旁人,何曾受过此等怠慢。夏依依眉头一皱,很是不喜。
灰袍老翁又是思忖半晌,举棋而落,落子天元。白袍老翁立即应了一手,落子三三。灰袍老翁眉头紧蹙,他端起一杯清茶慢品,认真思忖,而后终是思得落子之法,落了一子。白袍老翁见状,不急不躁,又是应了一手。二人对弈,难解难分。白子黑子,相互搏杀,局势复杂。
一柱香后,棋局收官。看场间形势,白子已占优势,黑子目数不及。灰袍老翁停下落子,不甚欢喜。棋局之初,他尽得优势,却不想棋局收官,白子相通,自成活眼。他摇头一叹,虽是不敌白袍老翁,但若是如此轻易认输于他,也是不愿。
陆陵略通棋道,在旁看得认真,自知黑子尚有一线生机。他等候已是良久,开口说道:“掌柜的,在下略懂棋艺。黑子虽是零散,然尚有生机。”
灰袍老翁听得棋局有救,一时欢喜,而后细思,跟前不过黄口小儿,于棋艺又能懂得多少,难道还能胜过于他?灰袍老翁摆了摆手,“观棋不语,你年纪轻轻,棋艺能有多高?若有要事,待我对弈罢,再行问询罢。”
陆陵作揖行礼,“晚辈确有要事急于问询,前辈这一局棋,落一子便是思忖半晌,也不知何时能下完。晚辈斗胆,请求代你残局一战。若是赢了,便算是前辈你胜。若是输了,便算晚辈我棋艺不精。如此可好?”
灰袍老翁听罢,思忖胜了赢的是自己,败了输的是陆陵,也不失颜面,自觉甚好。他向白袍老翁问询:“胡老头,你意下如何?”
白袍老翁笑道:“沁园茶庄,你主我宾。宾随主便,入乡随俗。这后生晚辈,既有如此能耐,夸下海口,那我便作陪,与他残局对弈一场。残局破败,我倒也好奇他如何能死局重生。”
“如此,你可莫要后悔。他若是胜了你,你可别说是我无赖。”灰袍老翁说道。
“无妨,一局棋局罢了,无伤大雅。”白袍老翁捋着白须应声。
灰袍老翁听罢,起身让座。陆陵上前落座,于棋盒中取了一枚黑子,举棋细思片刻。白袍老翁借机,看了看陆陵的双手,只见它修长细润,灵活明动,该是一双巧手。白袍老翁不知原何,连连点头,表示满意。
陆陵举棋落下,落于白子气眼之中。此子一落,白袍老翁顿时眉头紧锁。看来这后生,确实有些能耐。他思量片刻,落了一子。陆陵见状,不假思索,立时应了一手。二人以残局对决,轮流落子,场上棋局形势多变。
半柱香后,陆陵落了最后一子,而后起身,让座于灰袍老翁。棋局已定,黑子借着白子气眼,死而复生,连成一气,尽成活子。不多不少,黑子比白子胜了一目,算是险胜。
白袍老翁沉浸棋局精彩,良久才回过神来。他拱手行礼,言辞谦卑恳切,“青出于蓝,后生晚辈,技高一筹,老夫佩服。”
灰袍老翁重新落座,拍手叫好,“你这胡老头,千里登门,便是要与我对弈。这一局棋,你我连战了三天三夜,今日可算是险胜于你。你可服气?”
“服气?我败也只是败于这后生晚辈,与你何干?你这老头儿,颜面可真是厚实,倒抢起了功劳来。”白袍老翁争辩。
“你……”,灰袍老翁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陆陵见二人正欲争吵,急忙劝道:“两位莫要争执,棋之道,在于养性欢愉。若只争高低上下,那岂不无趣许多?”
灰袍、白袍老翁听罢,自觉陆陵所言有些道理,点头赞同。
“前辈,依你所言,棋局终了,晚辈便可问询要事,不知可否作数?”陆陵问道。
灰袍老翁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回话:“自然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