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微凉,星明月耀,万家灯火,繁华似锦。
中央大街上的长灯已经点亮了起来,彩灯高照,落英碎锦,近看如贝连珠串一般紧密相接,远远观之,又似一条金色的长龙在舞动。
一年一度的月神节,城民们张灯结彩,与天同庆。他们纷纷涌入大街上,向着天空中那轮高悬的圆月,参拜神明。
传闻这月神,乃天庭的一位神女,在凡间历劫时,结识了安京城内一位才德兼备,心地善良的男子,两人随后坠入了爱河。
后来男子因国家有难,征兵去了军队里,并随军支援边境,结果不幸战死在了沙场上。
神女听闻后伤心不已,日日以泪洗面。她渡劫后回到天庭,仍然忘不了那位男子,整日黯然神伤,悲痛欲绝。
终于有一天,她的眼泪化作细雨,洒向了多年干旱的安京城,荒芜的农田,因此长出了庄稼,家家户户,季季丰收。
人们为了感谢月神,也为了纪念他们之间动人的爱情,便将她爱人去世的这一天,定为了“月神节”。
明月常伴,家国平安。那位心忧天下的男子,如今也可以长眠心安了。
柳如竹将这个传说娓娓道来,听在俞非晚耳中,令她心驰神往,感佩万分。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多么美好的愿景,即便这个故事,结局并不那么圆满。但爱情,就是“只要遇到了,便就是他”,山河不改,此心不移。
“真羡慕月神,能遇到令她相许终身,又对她一心一意的男人!”柳如竹无不憧憬地感叹道。
“是啊……”俞非晚附和着,不由得抬头望向身边的谢承昱。
今日他着一袭薄墨灰杭绸素面锦衣,背挺如山,胸怀若海。借着皎洁的月光,五官轮廓犹如镀上了一层金边,清冽而神圣。
谢承昱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低头迎着她的目光,回以一道更为炙热而浓烈的眼神。
“哎,这是什么,当真有趣!”柳如竹心细如发,借着赏玩的名头,知趣地走开了。
一时间,热闹的大街上,仿佛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俞非晚被谢承昱盯得羞赧不已,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忽然间,一辆马车沿着长街呼啸而来,带起劲风如刃,紧接着一阵眩晕,俞非晚被谢承昱拽住手臂,一把揽进了怀中。
“没事吧?”谢承昱轻声道。
俞非晚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将头埋得更低了。她双臂屈在胸前,下颌抵着谢承昱的胸膛,鼻翼间传来一阵清冽怡人的气息,像是某种木头的味道。
嗯,是一根好木头没错了……
中央大街另一头,许亦桐和公孙颉,则分别拖着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出来,四人聚会。
经过上次婚宴上的变故,公孙颖早已对许亦枫芳心暗许。他爽朗豁达,机智多变,且胸无城府,本性良善,她便轻而易举地交付了芳心。
许亦枫并非对公孙颖没有怜爱之情,只是他深知,这种怜爱,与初见俞非晚时的那种心动的感觉不同:更多的,是哥哥对妹妹的照顾和关爱之心。
“哎,我说许亦枫……上次好好的一场婚礼,被你们给搅黄了,许家准备怎么给我们丞相府交代啊?”
公孙颉俨然已将许亦枫当成了自家兄弟,言语间也不遮掩。他明面上是调侃许家,实则是想为妹妹挣个颜面。
他这个妹子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内敛腼腆。从小到大,什么事都往自个儿心里藏,也不与他分说。
如今,眼看颖儿要嫁人了,嫁的还是自己颇为要好的兄弟,他这个做哥哥的,更是要多帮衬她了。
“哥,你不要胡说!”公孙颖忙扯了公孙颉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太胡来。
“诶,我说公孙颉!什么叫被我们给搅黄了呀?那是我们愿意的嘛?不都是意外嘛?”许亦桐抢先道:“颖儿,你别担心,许家一定会再给你一个,更盛大的婚礼!”
公孙颖害羞地红了脸。她心知,婚礼对她来说,仅仅是形式,只要新郎是眼前的这个人,其它一切都不那么重要。
她坦然地说道:“桐姐,你别听我哥瞎说,我……我不要紧的。”
“什么不要紧!”许亦桐一把揽住公孙颖的肩头,郑重道:“我跟你说,这女孩子出嫁,便是人生第一大要紧之事,懈怠不得!你越说不要紧,就是自己看轻了自己,以后在婆家,可是要吃亏的!”
“哎……我说许亦桐!到底是我们家嫁女,还是你嫁女啊?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自然是颖儿这边的!”许亦桐欢快地道。
“切……多此一举。咱们家颖儿,从小懂事乖巧,哪儿还用得着你教?”公孙颉调侃道。
“嘿……公孙颉你!你是不是皮痒了,要不,咱们俩比划比划?”
“比划就比划,来啊……”
几人一路边说笑打闹,边欣赏沿路的花灯和街景。许亦枫偶尔在旁应和着,颇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