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春天到了!”中臣镰足叹了口气:“田乐响起,马上就要插秧了!”
“是的!”定惠笑道:“我们可以靠岸一下吗?我想看一看田乐,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到田乐,就说不出的欢喜,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都忘记了!”
“那就靠岸吧!我也想看看!”中臣镰足的回答让定惠颇为惊讶,他可不记得父亲什么时候把时间在欣赏乐舞上,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永远处于忙碌之中,他就好像一头永不疲倦的骡子,永远在为了中大兄的命令工作。
听到了中臣镰足的命令,船夫开始将船向岸边驶去。可以看到岸边都是丰润的灰黑土攘,条条田埂将土地划分为整齐的方块。可以看到一行人正沿着田埂的行走,为首的人头戴扎满的斗笠,脚踩木屐,吹着笛子,身旁是一个打着鼓的巫女,在他们身后,是成群结队的农民,这些农民跟着前面两人,时而下蹲,时而站起,伴随着音乐手舞足蹈,就仿佛在田间插秧。
“好好听,好好看吧!”中臣镰足道:“也许这是可怜人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田乐了!”
“最后一次?”定惠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为何这么说?”
“我的傻儿子,你不会还没想到吧?”中臣镰足笑道:“无论是琦玉还是葛城,他们都在等待着插完秧,然后他们就要开始灌溉田地了,只不过用的不是水,而是血!”
“不是水,而是血!”定惠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知道父亲说的不假,战争已经不可能继续拖延下去了,只要春播一结束,双方就都会开始征集农夫,把战争继续进行下去。
“父亲!”
“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中臣镰足举起了右手:“但我不可能接受你的建议,我上船已久,已经不可能换船了,而你还有选择的自由!”
“父亲!”定惠跪了下来,抱住中臣镰足的双腿,泪水划过脸颊。
“站起来!”中臣镰足喝道:“你还记得当初上船去大唐前我说了什么吗?”
“当初上船去大唐前说了什么?”定惠开始努力回忆,片刻后他低声道:“你踏上甲板的那一刻就要忘掉自己是谁,来自何处,为大唐天子竭忠尽智!智者无论什么境遇都能够随遇而安,不忘自己追求的本心。”
“很好,你还记得我的话!”中臣镰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照我说的做吧!去为那位右大臣竭忠尽智,要像蒲草一样在任何处境都能随遇而安,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将来如果可以的话,就帮一帮你的那些侄儿们!”
“父亲!”定惠心知这是父亲与自己做最后的诀别,心中更是痛苦万分。中臣镰足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大声道:“来人,你们把他护送到飞鸟京,一定要把人安全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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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京,山田寺后空地。
鼓声如雷,也掩不住飞驰的马蹄声。
随着号令声,骑士们翻身上马,驱赶着自己的坐骑,越过特别设置的土丘、浅沟、水塘,其间不时有人落马,这立刻引起了一阵旁观者的哄笑声,落马者也都羞愧的用袖子蒙住脸,垂首逃出校场,等待着他们的是一种特殊的惩罚——他们将被罚脱掉鞋子和帽子,光着脚绕着校场跑上三圈,这种无伤大雅的惩罚对被罚者的身体倒是没什么伤害,但精神上却是相当大打击,围观者甚至会高呼罚跑者的名字,这一耻辱可能会延伸到他的后代。
不过落马者是少数,大多数人都通过了那些障碍物,这时他们将经过一条狭长的直道,道路两侧相距十多步外各有三个草人,在草人的胸口、两肋和头部都涂上了白石灰,显得格外显眼。骑士们刚冲上直道便取出弓矢,他们将缰绳收短,人从马鞍上微微坐起,把臀部微微后挫,引满弓向草人射去。
他们所用的箭矢较寻常的步矢要长大不少,箭杆也粗不少,几乎可以说是短矛了,被射中的草人往往被箭矢贯穿,甚至钉在地上。每当有这种情况,四周的围观者便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连鼓声都压过去了。射中的骑士来到终点后,也会被引领到看台上,得到右大臣的亲自接见和奖赏。
对于绝大部分旁观者来说,这种新奇的演练被认为是一场酬谢神佛的表演。但熟悉军事,尤其是经历过上次大战的人们就很清楚这次军事演练的真正目的了。右大臣正在了解自己手头有多少可用的力量,真正的决战已经不远了。
“三郎!现在可用的有多少骑?”坐在帘幕后的琦玉低声问道。
“有驰射之能的已经有七百余骑了!”王文佐道:“后面还有些没有参加的,全部加起来应该有八百骑上下!”
“八百骑?才这么点?”琦玉失望的问道:“你已经把所有能找的人都找来了吗?”
“已经不少了!”王文佐笑道:“再说你们倭人以前并不习惯这种近距离用大弓重矢射杀敌人,若不是这些时日加强练习,只怕连一半都没有!”
“这倒是!”琦玉点了点头:“以前飞鸟京倒是也有人骑射,不过通常是追猎鹿狐,用的也是软弓轻矢,只是箭矢上预先浸药而已!”
“软弓轻矢可以及远,而且开弓方便,也容易射准!”王文佐道:“但战阵之上你死我活,若是不能透甲,便射中了一百箭又有何用?还不如近些,只要中了一箭,不死也重伤的好!”
“不错!对了,三郎,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兵?”
“应该还要些时日!”王文佐道:“我已经派出不少探子,但是中大兄的部署还不是清楚,所以只能等一等了!”
“近江国是他的老巢了,满国都是他的党羽!待到击败葛城这逆贼,定要将近江一国尽数斩杀,一个不留!”琦玉恨恨的说:“你不用着急,等都准备好了再出兵不迟!”
王文佐点了点头,琦玉虽然不懂军事,但有一点却做得很好,她对王文佐给予了最大程度的信任,并给予其充分自由的指挥权,而她自己则努力从政治上拉拢其他郡国,倒是成就了一对军政拍档,在短暂的停战期内,她已经将四国岛、淡路等濑户内海沿岸的大部分郡国都拉拢了过来,其结果就是从海路得到了大批的粮食和援兵,原先中大兄军队所占据的数量优势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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