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仪是废翊王的生母,虽说如今翊王被废,已经不算是皇家子弟,但父子之情不是那么容易斩断的,便由齐昭仪替他守在皇帝身旁,也算是全了废翊王的一份孝心。”
这只是个小事而已,李复臻虽然觉得奇怪,也还是随口应下。
众人恭送皇后离开,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地走了。
齐月坐在床榻旁,捏着汤匙喂皇帝喝药,其他人站在旁边看着。
等皇帝喝完药,齐月随手将空碗放到旁边的矮桌上。
她瞥了一眼陈才人和张贵妃,两人此时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恭顺。
陈才人觉得有些奇怪,按资历来说,自然是齐月为尊。
可如今皇帝迷恋张贵妃,一日千里,按照尊位来说,张贵妃怎么也不会听齐月的话啊。
齐月扭头:“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话要单独跟皇上说。”
陈才人没动,她们不约
而同地看向皇帝,想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态度。
张贵妃本来想走,但见到陈才人都没动,她不想做出头鸟,便也站着不动。
皇帝喝了药,精神看起来稍稍好了点。
他哑着嗓子道:“你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说的?”
这话问得很不客气,就差指着齐月的鼻子问她有什么居心了?
要换成是平时,齐月这会儿肯定要刺回去。
但今晚她的脾气却格外好。
“臣妾十七岁入宫,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九年了,也许您并不觉得一个女子的青春年华有多么重要,可对臣妾而言,这就是臣妾一生中最好的年华。”
齐月叹了口气,似乎真的只是在忆往昔一般:“如今臣妾什么都没了,只有一些话想单独跟您说,还望您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给臣妾这个机会。”
若换成是别人,听到这话兴许就动容了。
可皇帝是这世上最冷心冷肠的一种生物。
纵使齐月说得再怎么情真意切,皇帝心里仍旧无波无澜。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无需摆出这幅被人辜负的可怜模样,当初你入宫嫁给朕,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朕从未强迫过你,且这些年来,该给你的尊荣一点都不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齐月笑了下,从她入宫那一天开始,她便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自己一定要谨言慎行,时刻保持好身为齐家女儿的仪态,不能给齐家丢脸。
可皇帝的盛宠终究把她养的不像她了,曾经的她张狂过,得意过,但最后都
变成了失落与痛苦不甘。
也正因为如此,皇帝都快忘了她笑起来是个什么模样,此时见到她笑,皇帝竟有瞬间的怔愣。
“你笑什么?”
齐月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当初入宫的确是臣妾自愿的,毕竟齐家当时就只有臣妾这么一个待嫁的嫡女,臣妾别无选择。”
“为了齐家的未来,也为了陛下的皇位,臣妾只能进宫,如今陛下得到了您想要的一切,可臣妾和齐家呢?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置我们?是像对待池贵妃那样,厌倦了我,便让我自生自灭吗?”
皇帝的脸色倏然沉下去。
陈才人和张贵妃也都变了脸色。
她们万万没想到齐月竟然会提到池贵妃的事情。
虽说皇帝对外宣称池贵妃是病死的,但陈才人和张贵妃能在宫中站稳脚跟,她们很清楚宫里的规矩,凡是那些不便对外说明死因的,都会统一宣称是病逝。
她们心里隐隐能猜到,池贵妃的死应该有蹊跷。
直到此时她们听到齐月的话,这才知道池贵妃当年的死,应该与皇帝也有关系。
然而她们一点都没有探听到八卦内幕的兴奋,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慌乱。
像这种秘密,皇帝一定不希望被别人知道。
万一皇帝想要灭口怎么办?
陈才人和张贵妃开始后悔,刚才就不该留下的。
皇帝的眼里染上怒色,原本因为喝了药而稍稍舒服了些的胸腔,此时又有些灼痛起来。
他单手按着胸口,哑声问道:“你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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