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缓缓的睁了眼,瞧见芹小娘,顿时往一旁缩了缩,她嗫嚅着唇角,一时有些无措。
方才的事她是听见的,可事实是什么,她比谁都清楚,如今再见到当事人,桂枝百感交集,“小娘……”她张了张嘴,竟不知要再说些什么。
芹小娘担心她将事情说出来,便来到床边,一把将她抱住,哭得梨花带雨,“好桂枝,如今你可算是醒了,我知道你在栖梧院里昏迷不醒,我人都要吓死了,如今亏得你争这一口气,活下来了。”
她又压低了嗓子,在桂枝耳旁悄声道:“管好你的嘴,若是让我知道你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如今你兄长妹妹可还靠着我的给条活路,你自个掂量着办!
桂枝咳两声,错愕的瞧着芹小娘,失望与背叛感由然而生,“奴婢这些年自问忠心耿耿,为什么,你要这样赶尽杀绝。”
芹小娘替她理了理衣襟,扫了眼正在外头与当归说话的白华英,压低了嗓子,朝她的手掌心里塞了包药粉,“桂枝,怪只怪她太固执了,非要去查当年的真相,以她的性子,以伯爵府如今的权势,只怕到时候整个白家都不得好过。”
桂枝瞪着那包粉,眼睛睁得浑圆,“这样的事,奴婢再也不会做。”
芹小娘瞪着她,咬牙切齿,“你当是我要对你下手不成?这件事关乎最大的是上头的人,你若是不做也无妨,你兄长你妹妹她们,定乐意得很!桂枝,我当年将你从那死人堆里救出来,你难不成就要这样报答我?”
桂枝的手里死死的攥着那包药,白华英送了当归出去,回来时就瞧见芹小娘正在对着桂枝嘘寒问暖,“你在栖梧院里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只管到我这儿来取……”
白华英挑了挑眉,“芹小娘待下人可真是好,既然如此,她的药材,就从芹小娘
的院里出吧,翠青,你一会就去照着方子抓药,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芹小娘给桂枝抓的药。”
翠青福了福身,愉快的应下了,她跟在白华英身旁也了解了一点点,那里头几味药可贵得很!保不齐这芹小娘又要肉疼一阵子了。
芹小娘脸都黑了,柳氏在一旁附和道:“到底是主仆情深,旁人哪里比得了,华儿,这些日子你就好生的照看着她,至于那药粉一事,既然是个误会,那便也罢了,白芷,你也起身吧,伺候主子,总归要仔细着些,往后若有什么旁的吩咐,也要先知会你主子一声才是。”
芹小娘见状冷笑道:“她一个小丫头,如今这谱可大得很。”
“比不得芹小娘挑的好管事,将祖母的地契都给骗去赌输了。”白华英不甘示弱的怼了回去,今日这事看似是平了,但每个人的心里都起了波澜了。
“你!”芹小娘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白华英理了理衣袍,仪态端正,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你放心,那个管事我必定会交将他找出来,至于是谁设了这么个局哄了他去骗了地契,就要看祖母是如何审他的了。”
“他在我手里的时候处事可好得很,怎么你与大娘子一管事就成了这个样子了,我倒还想问问你们!”芹小娘黑着脸,瞪着这孩子,总觉得自己跟她是八字犯冲,不,不仅仅是她,还有她那早死的母亲!
柳氏见芹小娘似要吃亏了,一把将她拉住,“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将人找到,行了,如今桂枝没事就好,在你院里好生养着吧,待伤养好了,何去何从的,再做决断,也别让人捡了话柄,说咱们府里的苛待了下人,只有一点,这样挑事的丫鬟,咱们府里是留不得了。”
芹小娘瞪了她一眼,转身便要走,白华英跟了出去,淡道:“芹
小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芹小娘扫了她一眼,翻脸比翻书快,“我与大小姐有什么可说的?如今我的兰儿还在塌上躺着,过几日的春猎还不知道能不能参加,我看你就是别有居心!纵然旁人瞧不上咱们府里旁的小姐,也瞧不上你这样厉害的角色!”
“若是你不介意,我在这儿说也无妨,只是此事到底事关你的颜面,你自己掂量。”白华英捏着帕子站在长廊上,目光静静的凝着她。
柳氏见没自己什么事,便使了个由头走了,转头又嘱咐了身旁的丫鬟去盯着些。
芹小娘拂袖跟着白华英进了里间,“有什么话直说,我没功夫在这儿耗。”
“先前救治三妹妹的时候,你可是亲口答应的,若是她平安无事,我想知道的事情,你会告诉我,如今莫不是想悔约不成?”她拂衣坐下,端过桌旁搁着的暖手炉,炉子还有余温,熨着她冰冷的手指,舒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