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是定了心思,你也没有法子,最多不过耽搁些时辰,但也拖不了多久。”
燕望欢倒是神情淡淡。
只离口的嗓音,变得稍稍轻了些。
这一日。
她早有预料。
却是未曾想到,皇上会在此时提起。
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自是不会试探燕望欢的心意。
那他到底是在看几个皇子的反应,亦或者,是将借她的口,摸燕丞相的意?
“你”
六公主迟疑了半晌。
似是觉着将要出口的话,着实有些难为情一般。
她低咳一声,压低了声响,留神着燕望欢的脸色,轻轻地问:
“可有心悦之人?”
素白的指尖,捏住了绣着鹤纹云佩的袖口,燕望欢轻笑了一声,眼神在忽然之间,变得极为柔和。
她侧眸望着六公主,道:
“有。”
得了这番答案,六公主也不知是喜是怒的叹了口气。
即使她不愿承认,她同燕望欢之间,有什么情分存在。
但她也清楚。
纵然为互相利用,次数多了,也少不得比旁人多了几分熟稔。
且燕望欢认下她的提问。
更是证明了,六公主在她心里,还是存着几分重量的。
“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六公主叹息了一声,连看着燕望欢的眼神当中,都多了些悲悯的意味。
“不如早些断了念头,也好少受些苦楚。”
燕望欢轻笑了一声,反问道;
“殿下是在关心我?”
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眼,六公主先是一愣,而后如恼了一般,道:
“胡言乱语!我这并非是在安慰你,只是不想你惹麻烦,最后连累到我罢了!”
有寒风刮上面颊。
天空渐渐成了乌灰之色。
燕望欢望着不远处的枯树,那树杈上,躺着一双被冻死的鸟。
原本嫩黄的羽毛,已成了枯萎的颜色。
她轻叹一声,喃喃道:
“不会的。
”
“你心里知晓便好。”
六公主抿了唇,顺着燕望欢的视线望去,却是只瞧见了一株歪歪扭扭的老树,也不知是死是活,看一眼就觉着丧气的很。
她本就不顺的气,再次燥了不少,当即怒道:
“怎么什么烂东西都留着?等下就叫人去砍掉!”
“留着吧。”
燕望欢沉静的眸光转向六公主,她道:
“反正,我们都看不到几次了。”
六公主一愣。
等她回过神来,燕望欢已经走出了老远。
她一身月白。
却如在一片灰的皇宫当中,无比夺目。
也不知为何,六公主的心口泛起了一丝丝的酸楚。
她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快步跟进了一些,加大了声响,道:
“在我离开之前,我会尽力,帮你拖住。你莫要忘了,一但我离开了,可就什么都不能帮你了!”
燕望欢脚步一顿。
她回过头,对着六公主行了一礼,道:
“多谢殿下照拂,望欢感激不尽。”
软刀子一样的冷风,卷起她月白的裙摆。
仿是在六公主的眼中,燃起一团无形的灼灼烈火。
她并未应声。
视线追着燕望欢的背影。
直到她彻底消失不见。
六公主才堪堪回过神来。
她抚着心口。
眸中又无数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
知晓燕望欢有心悦之人,却也不能同他相守一生,得了和她一样的命运,六公主本是该高兴的。
但不知为何。
她心里面,却闷的厉害。
生在了帝王家,落入这漩涡当中。
享了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富贵,可换来的,也是后半生几十年的困苦。
值得吗?
六公主叹了口气。
她仍是不知晓答案。
西侧门外。
汾月站在蓝顶马车前,正静候着燕望欢归来。
真阳则蹲在一旁,拽着一根不知从哪摸来的枯草,道:
“主子回了吗?”
“还没。”汾月
瞥了他一眼,问:“怎着?你有什么急事?”
“倒也没有,就是刚才看之前那几个皇子都出来了,念着主子罢了。”
真阳打了个哈欠。
见汾月不理他,他揪了一会儿枯草,又耐不住无聊,再次开口道:
“你说,这次那九皇子,会怎么样?”
“谁知晓。”
汾月靠着车厢,眉头微微皱起,道:
“但是方才看他的脸色,似乎有点奇怪,虽然又惊又怕,但怎好像,又并不像有大碍似的。”
“难道是临时出了什么岔子?”真阳站起身,拍了拍衣摆沾染的灰土,道:“可千万别啊!要是计划不成,不就是辛苦了从胡跑的这一趟。”
“的确,他这一遭,可是走了有些时候。”
“其实我也想去来着,总是在府里闷着,有时候也怪无聊的。”
“你?”
汾月斜睨他一眼,很是不客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