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蓁行礼的动作霎时僵住,随即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打量中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谢陛下!”
闻言,景帝眼中的冷意消退几分。
“你身上旧伤未愈,又刚回京,车马劳顿的就别站着了,坐吧。”
这话出,御史大夫等一众老臣面皮都下意识的抽搐了下,陛下偏心的也太明显了吧?
她受伤都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还没好全?
曲蓁也觉得此行不妥,躬身道:“微臣不敢。”
“这是命令!”
景帝加重了语气,候在一旁的安总管忙上前搬了张凳子来,搁在她身后,压低声音劝道:“曲大人,莫要拂了陛下的好意。”
君恩不可辞。
她沉吟片刻,应了声“遵命”后,顺势坐了下来。
整个御书房,包括太子容黎言在内都站的笔直,像是被钉在地砖里钢枪,独她和容瑾笙惬意的坐着。
见状,众人心思各异。
“继续吧。”
景帝抬手,转身坐回了龙椅,视线落在容瑾笙身上,扶额道:“既然宸王到了,你们就把事情同他再说一遍。”
“是,陛下。”
众人应声,几番眼神交流后,最终决定由晏晔出面,毕竟事出于狼军,他作为
主帅,又是受害人,最为合适。
晏晔出列,对容瑾笙一礼,肃声道:“王爷,此次所押人犯名唤杨晓,是我一手提拔的亲兵,去年四月始,顾老将军战死飞沙谷后,离军大肆进攻我朝边境之地……”
话音铿锵,卷着边关风沙铁锈之气,扯开了遮在离人坡兵败之事上的遮羞布。
曲蓁思绪飞转,大概的意思就是杨晓离人身份被揭露,降为斥候都是晏晔安排,为的就是假借其身份之便诈降大离,趁机盗取其军事布防图。
但后续事态失去控制,离人坡之战他因假消息落入陷阱,重伤而归,未来得及查清楚其中的问题就毒发昏迷,被送回汴京。
所以晏晔提议借着杨晓叛国之案,详查细究,没料想遭到了反对。
“理由呢?”
容瑾笙听罢,缓缓看向太子。
容黎言面色苍白,气息稍显凌乱,显然是身子尚未痊愈就着急返朝,因久站微微弓着。
“回皇叔的话,理由有二。”
“其一,离人坡兵败后,我朝百姓愤懑难消,此时既抓到了叛国贼,当即刻斩首示众,以平民怨!”
“其二,朝廷处境艰难,对外有北戎大离虎视眈眈,对内天灾人
祸不断,如今最需要的就是休养生息,实在不宜再节外生枝。”
从大局考虑,这番话实在是说的滴水不漏,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景帝微不可见的点头,以示赞许,如此,才是身为东宫太子该有的胸襟和格局。
看来,养病的这段时间,果真是长进不少!
"太子说的极是,儿臣附议。"
又一道反对声传出,紧跟着走出道人影,对容瑾笙躬身行礼,恭敬道:“容珩参见九皇叔。”
男子相貌庸平,无甚出色,穿着袭绛色的窄袖长衫,束发收腰,没有汴京贵公子的风流之态,但胜在干净爽利。
“不必多礼。”
容瑾笙虚抬了下手,示意他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淡道:“看来这趟差事你收获不小,瞧着比以往稳重内敛许多。”
“皇叔过誉了,容珩愧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