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曲蓁清冷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仵作身上。
“这就是你想要的?”
她声音不高不低,却足让堂上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他们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曲蓁,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姑娘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仵作束手躬身的站着,见众人的目光齐聚在他身上,板着脸回了句,他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被冠上了杀人凶手的罪名,还能有这么冷静的表情。
是装的呢?还真是有所依仗?
“你确定黄秀莲是死于剖腹?”曲蓁盯着他,轻声问道。
“自然!”
对上那样澄澈冷静的一双眼,仵作心里有些打鼓,但事已至此,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县太爷急着破案立威,升官发财,他冒着性命危险假报验尸结果,除了要讨好县太爷外,自然也有小算盘。
他收到消息,临江府府衙的仵作暴毙身亡,位置刚刚空了出来,虽然都是和死人打交道的行当,可在府衙任职,总比拘在这小小笋溪县来的好。
只要他配合县太爷做个漂亮的案子出来,再去求县太爷保荐他去临江府衙任职也就容易多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要怪,就怪她命不好,非要撞在这当口!
“好!”
曲蓁也不废话,直接蹲在黄秀莲身边,“我且问你。”
“你说黄秀莲死于剖腹,即失血过多而亡,可这创口小,位置既不在脏腑,又未伤及腹部主动脉,出血量不大,如何致死?你倒是说说看!”
剖腹手术分为横切和竖切,她当时为了尽可能避免损坏尸身,采用横切,也就是
他们常说的美容切,创口小,出血量也小。
众人顺着她指的位置看去,不知是不是被她冷静异常的声音所感,心里逐渐平复下来,竟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黄秀莲腹部的口子估摸着也就三寸多,出血又少,说是剖腹而死,的确有些牵强。
仵作,验错了吗?
包括县太爷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看向仵作。
仵作面色阴沉,沉声道:“你怎知未伤及腹部动脉?又怎知不是你挖子时伤及了其他脏腑而致死?尸身刀口出血量小,难道在死者家中,还有搬动尸体从城外到县衙这一路上,就没有流血?”
“自然是有的。”
曲蓁点头,附和他的说法。
谁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钱小六惊讶的看着她,曲姑娘这是急疯了吗?难道她不知道这一点头,就等于将把柄送到别人手边。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仵作心里松了口气,还以为真要生出什么变数,却不曾想是个纸老虎。
“我可说的多了。”她也没打算用这一点来洗清自己的嫌疑,曲蓁瞥了眼仵作,“暂且当你狡辩的有理。”
仵作脸一黑,什么叫狡辩?
曲蓁并不理他,环顾四周,“众所周知,人活着必然有心跳脉搏,此时血液在血管内承受压力,一旦血管破损,尤其是动脉,会造成大量出血,形成血泊或喷溅状血迹,大家杀鸡宰牛的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她轻抿了下唇,转向县太爷,“刚才仵作说,此处不是杀人的第一现场,大量的出血应在黄秀莲家中,或是来县衙的路上,县太爷可差遣
衙役去寻,看看是否能找到这大量的血迹为仵作佐证这个猜想。”
说到“猜想“二字,曲蓁冷笑了声,身为仵作,一念之差就能改变案件的侦查方向,死人说不了话,他就该是死者的口,言其所不能言之冤屈。
他倒好,为了一己私欲,胡诌死因,栽赃攀诬,草菅人命。
要不是遇上她,今儿含冤而死的就不止黄秀莲一人!
仵作见她满目讥嘲之色,知道衙役定找不到什么,黄秀莲的死因他再清楚不过,分明是被人扼颈而亡,他没想到区区大夫,竟然懂得验尸的门道,这下踢到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