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在这里埋坑啊!
陆花溪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很是难受,孟箜铭本来有些震撼于她的发言,现在也露出了一丝同情。
从回答上看,他的明显更加折中也更加平和,利于下文的发展,相比起来,她的就没有这么好办了。
孟箜铭收回视线,很快调整好状态,思绪如泉涌。
“民生在勤,勤则不匮。克勤克俭、勤奋勤劳的美德,一直以来备受推崇。悬梁刺股、带经而锄、凿壁借光、囊萤映雪????无不折射出前人的勤奋努力,也成为激励后人不断奋斗的精神财富。”
“太学学子,惟日孜孜,终日乾乾,大都有过三更灯火五更鸡的勤奋经历。昼课赋,夜课书,间又课诗,不遑寝息矣。以至于口舌成疮,手肘成胝;亦或是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
陆花溪与陆谦听得很是认真,一直到孟箜铭说完。
她总结了一下,反正就是围绕着“民生在勤,勤则不匮”这个主题来的,中途还很巧妙地提了一下太学学子艰苦的学习环境,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太保守了,总感觉流于表面,缺少了点什么……
陆谦脸上也不见得欣
喜,他的目光移向陆花溪,像是在期待她的答案。
陆花溪犯了难。
先前那段话把自己架得太高了,如今有些骑虎难下,但既然难下不如不下,结合陆谦日后的所作所为,干脆给他提一个醒好了。
“回陛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重视民生才能治国安邦,但如今的百姓真的安居乐业吗?我以前朝举例。”
陆花溪清了清嗓子,说道:“前朝季孙氏掌权时颁布了‘初税亩’的法令,开始了按田亩征税。彼时的姜丞相计算说,五口之家种田百亩,亩产一石半粟,收成一百五十石。除去十五石的‘什一之税’,全年九十石的口粮,余粮用来穿衣还不足四百五十钱,至于疾病死丧之费更不必说。所以,‘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
“赋税急剧猛增,除正税外,有所谓和来米与正税等。还有什么‘对来’、‘借来’、‘补来’,向百姓反复讹诈。同时,还不断实行预借的办法,逼迫百姓提前交纳赋税。农村中的第四、第五等户‘多是掘草根而食’。六月食郁及英,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种出来的好东西,全归主人所有,
如此剥削,谈何民生?”
孟箜铭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不能接受方才的话是她说出来的一样。
虽然知道陆谦的题刁钻,但常人都会以孟箜铭的思维去发散,因为那才是最保险最安全的法子,陆花溪这样的回答,与其说是在赋文,不如说是在和陆谦讨论。
“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能维持一定的发展与稳定,但大多数时候,他们最关心的是从百姓身上如何榨取更多的血汗,前段时间王太傅授课时提到,陛下修改了‘摊丁入庙’等政策改善民生,但臣女还有一个提议,那便是实行‘单休税’。百姓在完成规定的税负后,不再向地方官员交纳额外的税款,这样即可减轻一定的负担。”
整个学馆鸦雀无声,只余她的话在耳边回荡,两旁的王公大臣无一不是震惊地望着她,表情同孟箜铭无异。
“大胆!”陆谦猛地一拍面前的书案,“你在教朕做事?!”
吓得所有人仓皇跪地,头也不敢抬。
一直以来,陆花溪都觉得他不如陆苍有气势,没有那种一看就让人心慌害怕的感觉,如今一怒,上位者的威严顿时扑面而来,陆花溪也跟着跪下,心里极其纳闷:奇怪,她
没说错呀!他难道不是想听这个吗,还是自己的那条政策不够好?
“陛下问民生,不正是希望我们为他们考量吗?前朝百姓被压榨、剥削、掠夺,使得他们步履维艰,直到在先帝及陛下统治下才逐渐改善,陛下是明君,真正重视民生,自然明白百姓稳则天下安。臣女虽没有真正体会过他们的生活,但父亲体会过,他将所见所闻讲述给臣女,臣女心有所感,亦想为他们分忧。”
她的话一半真一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