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才刚醒没多久,淑宁长公主不欲让人继续打搅她休息,所以喂叶蓁蓁吃了点东西,喝了药,便离开了。
房内重新静寂下来,叶蓁蓁靠在床头,思绪却乱了起来。
倒不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实在是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沈厌都不像是会为了无关之人不要命的人啊。
难道他其实真的是一个宽仁善良,为了别人两肋插刀的大好人?从前种种,只是她以为,是她心思狭隘了?
除了这个理由,叶蓁蓁想不出更多沈厌拼死救沈吟知的原因了。
沈吟知已不是太子,于沈厌而言,他一无所用,两人也没有什么过去的渊源,沈吟知虽从未轻视欺辱过沈厌,却也与对方没什么交集。
如果一定要说,就是这两人是同父亲兄弟,只是……
沈厌有这么看重亲情吗。
不过不管如何,叶蓁蓁最先要想的都不是这些,如今太子被废的诏书已经晓谕天下,沈吟知日后该怎么走,才是最重要的。
太子自焚,往轻了说,是他自己失意,但往大了说,是摆明了告诉天下人,他有冤屈,他有不满,所以以死明志。
宁帝当政多年,清誉一向是他最在意的东西之一。
有人说人非圣贤,但也有人说人非草木。
但叶蓁蓁却觉得这两个说的都很对,人本来就是矛盾的,是双面刃,是滚烫的水,刺伤别人和刺伤自己,往往都是意外之中。
东宫逼问,何尝不是压塌沈吟知的稻草之一。
“霜降,为我更衣吧,我要进宫。”
叶家所有的静寂和平和,永远都会因为叶蓁蓁的一举一动戛然而止。
对于叶蓁蓁刚醒就要进宫这件事,淑宁长公主和叶从兴很是头疼,他们为人父母,却并不是一对能将儿女教养的很好的父母。
叶蓁蓁从小到大肆意张扬,是他们放任出来的。
她一闹,全家都拿她没办法。
且叶从兴知道,废太子这件事如果处置不好,恐怕也会成为叶蓁蓁的一个心病。
所以在叶蓁蓁一个人叉着腰和全家犟的时候,叶从兴叹了口气,只低声在淑宁长公主身侧耳语了几句。
“你陪她一起进宫吧。”
“蓁蓁就是这样的性子啊,改不了了。”
叶蓁蓁上次进宫,宁帝借口不见,便是有意躲着她,但现在太子被废已成定局,且淑宁长公主也一同进了宫,宁帝没有不见的理由。
“长公主殿下,小郡主,陛下请二位进去。”
淑宁长公主目露担忧的看了一眼叶蓁蓁,她松开牵着叶蓁蓁的手,还是摇了摇头。
“本宫去后殿坐坐,等会过去。”
张德胜心领神会,主动牵引叶蓁蓁朝着书房走去。
“郡主,陛下在里面等您了。”
书房的门在这一刻被缓缓推开,叶蓁蓁最先闻到的,是凝神静心的檀香,宁帝背着身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
“舅舅…”
叶蓁蓁哑声开口,行了个拜礼。
“蓁蓁啊,你有什么话,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