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来买药的还堵在门口,影响他做生意。
老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起开起开,这里面可不赊账。”
许优优强忍着不悦,灵机一动问道,“俺大姐呢?”
“你大姐?”
老头抬了抬眼镜仔细的打量眼前的小姑娘,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你大姐是在这儿打工的?”
“对的,她好久都没回家了,俺娘让俺来找。”
许优优机灵的很,随机应变,说谎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老板从躺椅上起来,不耐烦道,“前两天就不干了,这死丫头整天嘴里嚷嚷着要考什么护士,她也不看看自己是
不是那块料。要真是读书的料,怎么可能不去上学,来这里打工?”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个还像她这样游手好闲?你娘是不是让叫她回家结婚啊?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一个了。”
老板咧嘴笑着,一口大黄牙亮出来,看的许优优直反胃。
“话说,你长得比你姐俊。你娘没给你找个婆家?女娃子读什么书,早早的找个人家安定下来才是正事。”
他话里话外就没有一句是瞧得上护士姐姐的。
姐姐用功读书想要考上护士在他嘴里却成了不务正业、异想天开。
许优优眼底的寒意又加重了几分,在别人眼里女娃不读书上学都是因为蠢笨,可他们从心里就默许了剥夺女娃读书上学的权利。
原主土生土长的凤山县不仅是一个经济落后,更是思想落后,男权盛行。
许优优什么也没说,在没做完正事之前,她不能捅下篓子将事情败露。
老板不耐烦的打发她离开,像是极其晦气一样,“现在的小姑娘,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个都野了。”
她都走远了还能听到身后老板的咒骂声。
“小妹!这儿!”
突然拐角处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许优优惊喜的抬起头,“姐!你咋在这儿?”
小护士并没有离开,而是就在这附近专门等着她。
“再过半个月我就要去市里考试了,举报信写好了吗?”
许优优连忙从内兜掏出来洋洋洒洒的三张纸递给她,“这是纸质版,我们还需要一份在网上发的电子版。”
小护士伸出手接住,她身上穿的极其单薄,外衣已经破了许多洞,被打满了补丁。
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更加的憔悴、消瘦,一定是这段时间吃了许多的苦。
许优优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会离开药店,小护士就往她手里塞了一小包东西。
“这是什么?”许优优有些不解,想要拆开看,却被小护士制止。
“这里面是安眠药,等我走后,你很难再从县城上买到药,所以你留好,以防万一。倘若我们的计划不成功,那你岂不是要……”
后面的话小护士并没有说出来,可她们都心知肚明。
这件事情是极其复杂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和轻松。
到底能否成功,谁也没有把握。
许优优感激的看向小护士,“你是一直在这等我吗?”
面对许优优的发问,小护士并没有回答,而是摊开三页纸仔细的
阅读起来。
都说见字如面,字如其人。
可让她意外的是小姑娘的字并不娟秀,反而有种豪迈,黑色的碳素笔在信纸上有些浓墨重彩,让人过目不忘。
当真正开始读内容的时候,小护士才感觉到被深深的震撼到。
字字珠玑,满是血泪,三页笔墨,皆是现实。
通篇没有一句废话,从凤山县每一个女娃出生起就被注定好的命运写起,长到一定年岁就会被相看人家,彩礼是她们一生最大的价值。
举报信里里有这样一段话:
【这里的女娃不用读书,不用上学,不用接受知识,只需要干好家里的活,凡事要以父和兄长为主。
这里的女娃要能干要少言,还要身体健硕以便生育。
这些不成文的规矩从女娃一出生起就伴随着她们一生。
没有人告诉男人应该要怎样做,要长成什么样的男人。
可女性却始终被条条框框束缚着,禁锢她们思想的可能是母亲可能是祖母,可能是年幼无知时就嫁的丈夫和凶狠婆婆。
人们渴望着自家的男娃有出息的努力读书改变命运,可人们又恐惧着家中的女娃努力学习上进求知。
在这个男女比例失调的落后地区,年轻的新娘并不少见,她们会穿着鲜红的嫁衣,也会穿着隆重的寿衣。
就是这样一片土地,女性永远悲哀,被人束缚住手脚捂住口鼻迫害着。
只要你的性别是女,无论你是女童,还是妇人,或是老妪,就没有自己选择自己活法的权利。】
小护士读的热泪盈眶,她不敢想象眼前这个小姑娘是怎样写下这样的文字。
看似轻飘飘的口吻,可每一句话都是在决绝的宣泄。
文章的最后一段是:
【我嫁人的那年二十岁,婆家送来了9万块的彩礼,两头猪两头羊,还有一辆时兴的洋车。
这些东西买下了我二十岁以后的人生。
为了写好这封信,我走访了许多像我这样的女孩,她们也都早早的嫁人,甚至早早的生子。
我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和帮助,可现实却是只有我一个人想要去改变现状。
我痛恨这个地区,痛恨这里的落后与贫瘠,痛恨恶臭下流的丈夫,可我更痛恨我是一名女性。
因为我是一名女性,所以我人生的路上散落了满地的悲哀。】
“我一定把文字版和电子版全部都公布于众,一定。”
读完最后一行的小护士擦去眼泪,郑重的向眼前这个小姑娘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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