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只是得到一点小道消息而已,实在不敢在公主面前卖弄。”
说这话时,刘振已经知道凌月绝不会再有把他除掉的想法,兼之膝盖上的疼痛感减轻了些,便强撑着庞大的身体站了起来,垂眸道:
“上个月,西南王陈自城和东南王陈临渊先后找到奴才,要奴才为他们提供银钱上的支持,奴才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有书信为证。”
这样说着,刘振从袖中掏出两封信,小心谨慎地呈到凌月面前。
“大姐姐。”
姬文景虽然一直站在门口,但同处一个屋檐下,也将两人的谈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见状,走上前来取过刘振手中的信,上前几步递给凌月。
凌月将这两封信一一打开,信上的内容的确如刘振所言,以两家联姻,永结‘秦晋之好’为名,让刘振出银子恭贺。
秦晋之好?
凌月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哪里来的底气,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极好的敛财方式,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收到这份请柬的不仅仅有刘振,还有许许多多的乡间豪绅。
想来定是有不少人选择了这样左右逢源的交易,就像郭氏一族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给南楚敌国做棉衣一样。
凌月沉吟片刻,把信折叠好放回信封中,抬眸看向刘振,“你对陈自成和陈临渊的事知道多少?”
“公主明察,草民虽然贪财,却万万不敢谋逆,跟他们绝无来往。”
为了表示自己并不心虚,刘振鼓足勇气跟凌月对视,一字一顿道:“但奴才听说陈自城收养了许多干女儿,然后用这些女孩子四处跟人结亲。”
凌月心下了然。
男人哪有不爱美色的
,用美色拉拢人是最直观有效的法子,这陈自城也算是个聪明的。
也不知道他那些个倒霉干女儿心里是怎么想的。
咳咳……
正如凌月所想,做陈自城的干女儿都挺倒霉的。
年方二八的楚凝韫,就是这群倒霉干女儿中的一个。
她是冒牌郡主。
裂土自封的陈自城也是冒牌的,这样论起来,楚凝韵就更是冒牌中的冒牌。
但这又有什么要紧呢?
毕竟在这个死人和吃饭喝水一样寻常的乱世,多养几个女儿傍身总是好的。
拉拢下属,送一个。
孝敬上司,送一个。
想要远交近攻,跟同样是冒牌货的东南王陈临渊来个强强联合,也要送一个。
这次,楚凝韫就是被送出去那个。
不是因为她格外漂亮,而是她的命格外硬。
这不,人还没嫁过去,听说陈临渊已经染了时疾,一病不起了。
楚凝韫得到这个消息时,已经在马车上晃悠了十几天。
犹记得离开西都前,陈自城把楚凝韫叫到王府主院,声色并茂地开始了他已经重复过无数遍的表演。
“我可怜的女儿啊,但凡父王还有别的办法,也不会把你一个弱女子送到那虎狼之地去。”
陈自城语气哽咽,甚至还抬手抹了把眼泪,“女儿你放心,只要你好好替父王盯着东南王那个混账,待父王兼并了东南,立刻把你接回来跟你娘团聚。”
“是,女儿知道了。”
楚凝韫一边配合着西南王的表演落下几滴泪来,一边在心里默默感慨:会打仗很重要,会忽悠也很重要。
西南王能够几年如一日稳抓这两大技能,且两手抓两手都能硬,
得到如今的权势地位,也算是实至名归。
可惜,这样一个老狐狸,竟没有发现她娘也是个冒牌的。
百密一疏啊。
就这样,无牵无挂的楚凝韫以西南郡主之尊,风风光光地嫁到东南去了。
上马车前,她回眸看了一眼辉煌宏阔的西南王府。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到达东南王府,已经是楚凝韫在路上颠簸了十七八天后的事了。
不出意外,东南王陈临渊并没有亲自出来迎亲,只让喜娘接自己进王府,由管家抱着一只公鸡跟她拜堂成亲。
“郡主,这……”
听着贴身丫鬟不满的声音,楚凝韫只微微摇了摇头,“无妨。”
东南王做人做腻了,要把自己比作公鸡,她生什么气?
她只想早点结束这没有任何意义的仪式,躺到床上好好睡上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