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凌月的意图,言胥自然也不需要再嘱咐什么,便准备再去城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两人正准备各司其职,却是姬文景赶着回来了。
凌月跟言胥对视一眼,适才他们都在场,那名单中的官员乡绅足足有十人,御林军人手有限,这么快就全部缉拿回来了?
倒也不必疑惑多久,因为姬文景已经赶着进来了,他显然是急奔进来的,那张,英挺的小脸上潮红一片,缓了口气方才开口道:
“大姐姐,我要陪你一起去那刘员外家。”
虽然有暗卫和御林军,但总比不过自家人放心。
见姬文景赶回来是这么回事,凌月眸中满是无奈和宠溺,玩笑似地向言胥道:“言胥哥哥可瞧见了,这么多年弟弟可不是白疼的,关键时间真往上冲。”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然而才说出口凌月就有些后悔了,毕竟言家才出了那么个狼心狗肺的兄弟,两相比较之下,岂不是更让言胥寒心?
凌月心思细腻,然而言胥显然并不会想那么多,反而微微勾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世子少年英武,不仅能保护好公主,以后也会是朝廷栋梁。”
姬文景虽然已经比凌月高出了许多,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听了言胥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旋即又是一副大人模样,一本正经地拱手道:
“言胥哥哥说的是,你可是皇伯伯带在身边教导了许多年的,必定得了皇伯伯真传,以后还请言胥哥哥多多教导景儿。”
身为亲王世子的姬文景,原是不必对言胥这么客气的,但因着夏皇看重的缘故,便更多了一分尊敬,这是旁人断然比不了的。
骤然听姬文景提到夏皇,凌月心里还是忍不住隐隐痛了一下,但为了不让姬文景为自己说
错了话难过,只能强行忍住,面上不肯露出分毫。
然而就算如此,姬文景还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妥,好在言胥适时接话道:“世子客气了,世子资质聪慧,必然学有所成。”
如此自然而然地把话岔了过去,谁都不会再去多想,凌月也没有辜负姬文景的好意,收拾妥当后,让对方跟自己一起坐上了往城外去的马车。
至于抓人?
原本让姬文景去,更多的也只是为了锻炼他,总不至于还有人敢违抗御林军的命令,交给他们去做,天黑之前把人尽数关进牢里就是了。
是,无论过错大小,凌月都要让他们去牢里待上这一日,如此一番震慑后再分别审问,必然能审出跟平时不一样的东西。
这个法子她屡试不爽,毕竟任何时候都是攻心为上。
只要心里慌了,那就什么事都藏不住了。
上了马车,姬文景的情绪显然要比凌月还兴奋许多,他掀开车窗看着乾州城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场景,手里的拳头不禁攥的更紧了些,口中恨恨道:
“大姐姐,这些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背后主犯必须要诛灭九族才能出这口恶气!”
“何止九族?”凌月抬眸看着姬文景,淡淡道:
“想当年太祖皇帝立国之际,为了以最短的时间内稳定朝局,将那些个跟前朝外族狼狈为奸的逆臣全部诛灭十族,连门生故旧都算在其中,当时听父皇提起时,我还觉得太过残忍了些,但现在想来,却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或许太祖皇帝心是狠了些,可若那个时候不以刮骨疗毒的决心来讲这些个逆臣在朝堂上下的所有根基都清理干净,以后所埋下的隐患只会更多。
与其到时候朝堂不稳,边境大乱,人心浮动,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深挖干净。
旁
的不说,就眼下这个即将要见到的刘员外,难道在除掉京城那些个‘大树’的时候,还要给他留一条活路么?
自己给他留活路,谁又给天下那些个渐渐无立锥之地的百姓们留活路?
太祖皇帝诛十族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姬文景自然也听说过,用力点了点头以示赞同,在这之后又问道:
“大姐姐,陆凝之……是不是有问题?”
凌月没想到姬文景会问出这么一番话来,倒也没有急着回答,只把问题又抛了回去:“为什么这么问?”
姬文景也不掩饰什么,直白道:“因为实在很可疑。”
虽然从未有人跟姬文景说过这些话,但他的心智比寻常小孩子要成熟许多,从一些蛛丝马迹上不难判断出大概。
另外,凌月对言胥跟之前有所不同的态度,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凌月绝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之前之后的矛盾态度,已经足够让姬文景察觉出不对劲了。
“你这小子越来越有长进,以后倒是不好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