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攥着车门的手微微用力,骨节发白,她脸色不好看,说:“他是陛下,可他也是凡人之躯,珍珍,我求你,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被他保护密不透风,像个什么都不知道傻子……”
季珍珍摇了摇头,她说:“易娘子,送你回京是陛下的命令,恕属下恕难从命!夜风大,易娘子关好车门吧,莫要着了凉。”
易欢见季珍珍油盐不进,她心蓦的一横,拔出头上的发簪,抵在自已脖子上,她声音也变得尖利与咄咄逼人。
“珍珍,现在送我回去!你若执意不肯!他现下正在受苦受罪,反正我是陪不了他了,不若去地底下等他!”
尖利的簪子划破了易欢细嫩的脖颈,只瞬间,便血珠子冒了出来。
季珍珍和唐心月同时一惊。
唐心月说:“欢儿,你何必如此?既这是陛下的旨意,你回去了又能做什么?你又不是太医,万一连你也感染上时疫可怎么办?”
易欢抿了抿唇,说:“是,我是什么都做不了,可我也不想逃的远远的,起码我可以在近一点的地方陪陪他……”
她知晓自已在感情用事。
可那是时疫!
她一想到晋渊可能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死掉,易欢心脏便疼的厉害。
她本是个这辈子都没什么指望的人,能有今日全都是因为晋渊。
晋渊是她的恩人,是她的老师,也是她这一颗心的寄托所在。
如今晋渊出了事,她又怎么可能做到袖手旁观?
季珍珍见易欢心意已决。
她叹了口气,说:“易娘子,您执意如此吗?您可想好了,陛下是不希望您出事的,您若是回去,或许也有可能会染上时疫。”
易欢说:“我想好了。”
“那好,属下送您回去。”
季珍珍调转马车。
易欢对唐心月道:“心月姐,你先回京吧,我让珍珍把你从这放下来,让她弟弟送你回去。”
唐心月登时抓住易欢的小手,说:“你都不回京,我回什么,欢儿,你认识我这么多年,我像是那种会因为害怕就抛下姐妹的人么?我也不回去,我陪着你。”
易欢现下心情肯定不好,正是需要人关怀安慰,唐心月怎么放心的下留她一人在猎苑?
唐心月笑了笑,说:“再说了,我回去了做什么?去面对我那爹的死人脸吗?我才不要,不用着急送我回去,陛下是不是得了时疫都还不一定呢,怕什么?”
易欢眼眶微红,轻轻咬着唇,眼中蒙着一层雾气。
唐心月抱了抱她,说:“欢儿,若想哭就哭吧,等回去后,猎苑里有那么多官员在,再想哭,就不合适了。”
易欢靠在唐心月肩头,不再隐忍,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半个时辰后——
马车再次抵达猎苑。
易欢匆匆忙忙的走下来,进了晋渊所在的听风阁。
听风阁外被一众绣衣使守着。
张德胜见易欢去而复返,连忙上前,说道:“哎哟,易娘子您怎么又回来了?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您说,老奴为您去找!”
易欢红着双目,道:“落下了晋渊。”
若是其他人听到易欢这般直呼陛下的名字,恐会吓个半死,可张德胜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