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叶霓老古董,喜欢插手二娘的婚恋之事,而是这时候的人对女娘的名声苛刻些,如今自家人能瞧出两人间不对劲,若是有心人稍加观察,指不定也就发现了去。
与其两人偷摸着耍朋友被发现,不如正大光明地谈婚论嫁。
而且么,她要搞清楚,这把遮掩着,究竟是谁的意思……
若是自家二娘那倒还好,可就怕是这刘大郎。
叶霓坐在驴车上,忍不住往刘大郎看去。
对方背着一个竹篓子,里面放着些粟米白面,仔细瞧瞧,上面还压着一块饴糖。
“大郎还爱吃饴糖呀?每次都见你买。”
“是、是啊。”刘大郎哈哈应道,神情却有几分闪躲。
叶霓又问:“论起来,你比罗二郎年岁稍长,如今人家都结亲了,你还不着急呀?”
刘大郎自嘲一笑,道:“我这样的破落户,哪家女娘能看得上我。”
这话还真不算假,毕竟这时候的人迷信,指不定就以为他命硬克亲,加上家中无有耶娘帮衬着,女娘若是嫁过来,那家中上下都要操心,实在辛苦,因此虽说他相貌能力都不差,上赶着的媒婆却鲜有。
这些在别人眼中是缺点,在叶霓眼中却是优点,毕竟自家二姊此前和离,就是因为那黎东氏家里破事一大堆,新媳妇嫁进去总少不得受气。
说句难听的,虽说刘大郎家里人死净了,但这也意味着家中人际关系简单,只要小两口感情好,那日子就甜着。
再者,以自家如今的财力,周遭一带,只有黎东氏可以相提并论,但等羊毛生意一开,只怕黎东氏也赶不上自家了。
因此刘大郎家里这些困难,在叶霓看来还真不算什么事儿。
话已至此,叶霓也就直言了。
“我家不拘恁多,只要对我二姊好就成。”
刘大郎这下彻底臊红了脸,嗫嚅道:“二娘对我更好。”
接下来就是叶霓单方面的盘问,他这个痴汉子,因为紧张,全都一一言说了:
“多久了?”
“五个多月。”
“谁叫瞒着的?”
对这句话,刘大郎微微一顿,最后犹豫了一番还是言说了。
果然是二娘。
……
归家后,叶霓照例地将东西收拾收拾,还与自家四娘腻歪了一会儿,问了问最近客栈的营生如何。
“最近好些,前一阵子差。”
“无事,开店营生就是这般。”
四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阿姊,你叫我盯着二姊与刘大郎,我都盯着呢。”
小丫头自豪地拍着小胸脯,明显就是求夸赞。
叶霓有些好笑,问她对刘大郎的感官如何。
“他来做我姐夫,我很是欢喜。”
四娘这话半点不掺水分的,她生性活泼爱动,又是主人家的娃娃,客栈里别的伙计对她也有些又敬又怕的成分,那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她本就是个敏锐的,长久下来也不愿与那些人打交道,吴二走后,她连客栈都去的少了。
但只要刘大郎在门口招呼客人,小丫头都乐意过去帮衬着,由此可见,刘大郎确实讨她喜欢。
不仅仅是因为会带饴糖给她,更是因为对方态度大方,不因为她是叶家的娃娃就刻意敬而远之,就算有时候小丫头嘴利,刘大郎也不恼,全然把她当个妹妹看。
叶霓了然,心里对此事也有了个看法,这事儿较真起来还是二娘与刘大郎的私事,原本她不该插手,可如今看来,自家二姊也并不被动。
也不知两人要何时才会更进一步。
她打算先观察两日再谈,眼下先歇着,明日再去找那季先生。
二娘得知她回来,也喜得顾不上厂房那边,连忙坐上驴车赶来。
“急甚?往后又不走了,还能跑了不成?”
二娘跳下驴车,喜道:“使得使得,关外不太平,你归家后我这心里也踏实。”
“汴州与关外相去甚远,倒也不怕。”
“这般么,我倒不知,只是听客栈商贾谈过一嘴,言说那突厥人若是来犯,第一个要打下的就是汴州。”
“听他们胡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