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一靠岸,陈望即命穆崇快马飞奔云中郡北面的土默特(就是敕勒歌中所唱大名鼎鼎的敕勒川。)通知贺讷来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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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部亦做贺赖,该部“居贺兰山下,引以为氏。”
东晋升平年间,单于贺赖头率部众四万余户归降于前燕慕容儁,被封为宁西将军、云中郡公,整个部族迁徙到阴山以南,与纥突邻部、纥奚部为邻。
逐水草,无城郭。
春夏两季翻过阴山放牧,秋冬两季在阴山南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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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派人重金请来了两名当地向导,命辛恭靖率领七名骁骑营亲兵,各带两匹快马和足够的粮食,火速赶往金昌报与陈安,说自己已经到了云中。
然后再命武壬将两艘大船沉锚于君子津渡口一箭之地,防止有敌军突袭,在此等候,随时听候将令。
最后,陈望和拓跋珪、贺蔚以及张兖、许谦等人下了艨艟战舰。
君子津岸边李暠、杨定以及二百名骁骑营亲兵已经列队等候,他们将一百匹骡子围于队伍中间。
陈望等人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向东北方向的大青山而去。
深秋的朔北,满目凄凉,却又别具韵味。
凉风萧瑟,草木微黄,铺满大地,直到远处高耸入云的暗褐色群山脚底,都是土黄色的一片。
远处传来牧羊人马头琴的悠扬声音,天上飞过的雄鹰尖厉的鸣叫,这一切都与天地共融。
丝丝凉风拂面,令这些从中原来的人无不感到心胸开阔,放松舒缓,几欲纵声高歌。
苻坚灭代后,把代国分东西而治,河东是匈奴孤独部刘库仁的地盘。
刘库仁豪侠爽快,文武双全。
他是拓跋什翼健的外甥,后来拓跋什翼健又把侄女许配给了他,双层亲戚,对代国忠诚无比。
如果他在,迎立拓跋珪毫无悬念,可惜他在一年前死于征战慕容垂之役。
刘库仁的儿子刘显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东部大人,河东地区诸部首领。
此人生性残暴,贪婪多疑,是横在少年拓跋珪面前的一道最大障碍。
陈望和贺蔚并辔而行,看着前面的拓跋珪在安同、叔孙建等人簇拥下,那已经长成的宽阔厚实肩膀,不禁感慨道:“小涉珪长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我都老了。”贺蔚也感慨道。
陈望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还老?天生丽质,现在说你是未嫁女郎也不为过。”
“呵呵,广陵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这还是第一次夸我。”贺蔚撇嘴笑道。
陈望刚想开个玩笑,说家里三位夫人在,恐怕打翻了醋坛子,想起在舱室那一夜的事儿,又忍住了。
改口道:“将来得靠小涉珪自己喽,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哼,我们娘俩儿被你遗弃在朔北,如果被人杀害,做鬼也要去谯郡找你算账。”贺蔚幽怨地道。
她那双又弯又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望,丝毫不避讳旁人。
陈望心中一颤,升起了伤感之情,安慰道:“将来我会统兵北渡黄河,荡平秦、燕,解决小涉珪外困,但内忧还得看他。”
“将来,将来……”贺蔚抬头看着天空翱翔的雄鹰,叹息道:“将来是什么时候,你们这些大人物心里只有霸业,没有亲情和友情的,唉……”
“拓跋夫人此言差矣,如果没有,我何必千里迢迢亲自送你和小涉珪?”
“多半也是为了借兵驰援凉州吧。”
“凉州张大豫也是我义子,这不正说明我重亲情?”
“不一样,您把左膀右臂陈安将军派往了凉州,更何况您当年全盘接手了凉州后宫,那些美娇娘们可是万万不能有失啊。”贺蔚似笑非笑地斜睨着陈望,揶揄道。
陈望环顾左右道:“咳咳,这都听谁说的,乱嚼舌头。”
“只有你和你那三位夫人不知道罢了,我在谯郡街头买菜时都听到过商贩议论此事。”
“唉……这些绯闻八卦止于智者。”
“何谓绯闻?”
“就是民间传说的男女之事嘛。”
贺蔚想起她和公公拓跋什翼健之间的事儿,脸腾地涨红了。
忽然看到北面远处出现了马队向这边奔驰而来,由于秋天草枯地干,卷起尘土飞扬。
在头前开道的李暠高高抬起右手,队伍停了下来,骁骑营军兵排成战列队形,不慌不忙地从马鞍后的了事环上取下马槊,准备迎敌。
马队由远至近,有几百人之多,来到李暠一箭之地,勒住战马,为首一人高声呼喊道:“代王何在?”
李暠横刀立马,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我乃鲜卑乌丸族王建,遇到穆崇得知代王已到,前来接驾。”来人高声回道。
拓跋珪回头看向陈望。
陈望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是你的远房叔父,第一个来接驾的,好生待之。”
拓跋珪点了点头,按捺住心中的紧张,催马向前。
骁骑营亲兵闪开一条道,拓跋珪奔驰而出。
他来到两支队伍中间,看向对面,只见为首之人身穿白色羊皮大氅,三旬上下,方脸微黄,扫帚眉三角眼,配上唇上短髭,线条硬朗狠厉。
拓跋珪学着义父的声调,沉稳缓慢地高声道:“我,乃拓跋珪。”
王建翻身下马,后面马队也跟着纷纷下马。
他快步走到拓跋珪马前,一双三角眼闪电般看向拓跋珪,然后右手捂住胸口,缓缓垂下头,呈九十度躬身,声音有些尖厉地喊道:“臣,乌丸部王建参见代王!”
后面的人一起跟着高呼道:“参见代王!”
“叔父平身,汝等平身!”拓跋珪少年变声的粗嗓门随着秋风传出老远。
陈望在后面问贺蔚,“你不过去相见吗?”
“呵呵,认得,都是些小角色,不必见了,当年也是对我垂涎三尺之人。”贺蔚挑了挑唇,轻声笑道。
“哦,拓跋夫人天生丽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