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谦安堂的日子比舒宁想象中还要安静许多,因着落月爱写字抄经,宫人日常进出间都很是小心,生怕扰了落月的心绪,每日听到最多的竟是各色鸟儿的啼鸣。
与她同住的春晴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偶尔还会提起在内务府时与小姐妹同住的乐趣,每当这个时候,春晴总会定定望着她的眼睛,后来舒宁才知道,春晴口中的那位小姐妹正是怜嫔娘娘,而她的眼睛与怜嫔娘娘最为相似。
舒宁有些不明白,为何春晴总说怜嫔娘娘过得苦,满宫里谁不知道,怜嫔娘娘是最得宠的,永寿宫的奢华程度恐怕只有皇后娘娘的长春宫能比拟,皇上骤病后,侍疾最多的也是怜嫔娘娘,若怜嫔娘娘还不舒心,那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岂非要一头撞死。
她在长春宫伺候的时候也见过怜嫔娘娘,当真是娇俏可人,眉头轻轻皱起时更是我见犹怜,有不少小丫头暗暗羡慕,家世出身如何不要紧,长得美就好,瞧瞧怜嫔娘娘,先是因着出色的外貌被分去了御前,后来直接飞上枝头变凤凰,就连一众出身高贵的娘娘都要被压一头,要是她们能有这个福分,每日都要笑醒了。
可当她在谦安堂见到怜嫔娘娘时,才明白为何春晴会这般说,怜嫔娘娘站在纷纷飘落的桂花中,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愁绪,也是在这时,她知道了怜嫔娘娘的闺名,心莲。
心莲,莲心,生来就是苦的。
三位娘娘一道抹牌谈笑,春晴也被拉上了牌桌,舒宁站在春晴身后,眼睛却不自觉望着坐在一旁的怜嫔娘娘,她真的很好奇,怜嫔娘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心思慢慢飞远,并没有注意到心莲也在看她。
“这就是魏氏吧,你可有闺名?”
舒宁微微愣住,心中却暗暗腹诽,怎的怜嫔娘娘与哲妃娘娘一样,也爱问人的闺名,不过她依旧恭敬地躬身,报出自己的名字,规矩丝毫不乱。
“舒宁,舒宁,这名字倒是不错,你是个有福气的,若你将来嫁出去,我定然给你添一份厚厚的嫁妆。”
舒宁的脸颊有些涨红,宫女满了二十五岁就能出宫嫁人,在长春宫时,宫女们私下也会憧憬,将来定要嫁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像话本里说的那般,舒宁自然也想象过,自己将来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一定多有本事,但一定要行得正,顾念家人,可小姐妹们总说她没出息。
怜嫔娘娘说得对,能到谦安堂伺候确实是她的福分,听说谦安堂原先的大宫女秋诗姑姑,当初就是哲妃娘娘亲自寻的人家,嫁给了当时只是个小太医的荀太医,如今荀太医已经是大方脉的一把手,她以后若能像秋诗姑姑一样,不,能有秋诗姑姑一半就满足了。
皇后娘娘的字素来备受赞誉,可舒宁瞧过哲妃娘娘的字之后,却觉得哲妃娘娘的字绝不逊于皇后娘娘,两日之后,她便摸清了哲妃娘娘写字的规矩,每日早起要先抄写一卷佛经,然后便开始写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