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成放的动作一顿。
在赵若明视线的尽头,段成放乌黑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似乎有些震惊。
但紧接着,那张漂亮得像女人一般的面孔上便绽放了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
段成放道:“好。”
这样一言不合就开始拼酒的男女,在这座小镇上,酒保见得多了。训练有素的酒保熟练地将一杯杯色彩缤纷的酒码在二人面前,很快,赵若明和段成放面前的台子上便摆满了许多种不同的酒。
段成放拈起一杯琥珀色的酒——这酒的颜色让赵若明莫名想起西奥多的眼睛,顿时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段成放凝视着杯中浮动的酒液,良久没有动作,似乎陷入了沉思。
赵若明看得发急,老二再这样磨蹭下去,什么时候能醉?
一个人喝得慢,两个人总就喝得快了吧!
付冬树看着段成放犹豫不决的样子,十分善解人意道:“一个人喝闷酒,再好的酒也会变成苦酒。不如这样,我陪段二少喝两杯?”
段成放抬起眼睛,古怪地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
圈子里人人都知道段成放的酒量。从大学时起,就没有人再会不开眼地来找段成放拼酒了。
一时间,段成放险些怀疑自己判断失误,这个女人和父亲真的只是泛泛之交。否则何以不知道段二少的威名?
不对。
段成放自嘲地勾起嘴角。
父亲不知道他的酒量才是正常的。
原本只是假模假样的伪装,但此刻,段成放心中倒真涌起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意。
段成放支起下巴,神情莫名显出几分倦怠与懒散:“两个人喝苦酒,难道就会变得好些吗?”
付冬树抱臂审视着段成放,好脾气道:“那段二少准备怎么办?”
段成放伸出一只手,轻轻拨弄着面前的酒杯。晶莹剔透的杯体上映出了他俊美无俦的脸,以及嘴角边一闪而逝的笑容。
“这样吧。我们轮流问彼此问题。如果回答得上来,就由提问的人喝一杯酒;如果回答不上来,被问题难住的那个人就喝一杯酒,小树,你觉得怎么样?”
付冬树抬了抬眉。
“好。”
付冬树相当善解人意,将问第一个问题的机会留给了段成放。
段成放状似无意地扫视了周围一圈,问出了第一个无聊的问题:“你怎么会一个人来酒吧喝酒?”
付冬树的态度十分坦然,眼睛都没眨一下:“因为无聊。”
段成放支着额头,低低地笑了一声:“看来,我接下去还得问你‘为什么无聊’。”
“段二少是嫌我回答得太简洁了?”付冬树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扇动出忽闪忽闪的阴影。
“简单一点也好。”段成放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想得太多的才是蠢人。”
接下来该付冬树提问了。
付冬树将自己面前那杯冰蓝色的酒缓缓地推到了段成放面前。
段成放专注地望着付冬树,没有对这个动作做出任何评价。
付冬树笑了一声,笑声带着微微的沙哑,远比杯中的酒更醉人。
付冬树操着这口迷人的腔调,微笑着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已知f(x)=x的三次方+7x的四次方+5px+36……+3x+1,试确定……使f(x)……并求出……”
段成放:“……”
段成放注视着自己面前那杯冰蓝色的酒,忽而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他笑了足有一分钟,付冬树也就这样耐心地看着他笑。待这个年轻俊朗的男人笑完之后,付冬树忽然“呀”了一声。
“我们好像忘了约定回答的时间。”她同样笑道,“怎么办呢?”
“用不着。”段成放轻轻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拿过了付冬树推到他面前的酒。
就在付冬树以为他缴械投降的时候,段成放将修长的食指伸进杯中,蘸着酒液,在吧台上画了几笔。
付冬树一愣,下意识地探头去看,只见吧台上,赫然写着四个数字。
付冬树将那四个数字扫了一遍,一双狐狸眼睛顿时睁圆了!
段成放看着她此刻的神色,倒觉得付冬树这副惊讶的表情,可比那副装模作样的笑容可爱多了。
他忽然发现付冬树其实很年轻,比她故作成熟所表现出来的姿态要年轻得多,甚至可能比他的年纪还要小。
段成放收回思绪,将杯中的残酒推远,免得它与其他酒杯混在一起,随即笑着向付冬树颔了颔首。
赵若明在意识海中:“啊。”
203沉默片刻,夸奖了一句:“宿主的儿子还算可以,这计算速度虽然跟我们没法比,在人类里还挺快的。”
万象宇宙的题库虽浩如烟海,但不同文明之间的概念并不互通。203只能从地球的题库里给段成放抽题。
赵若明眼中充斥着被学霸吊打后的风霜。
那道题她读下来都费劲,段成放是怎么笑着答出来的???
难道二儿子平时除了泡妞,还额外研究一点数学?
赵若明不信邪地翻了翻段鸿迹的记忆。
翻完之后,赵若明更沉默了。
好家伙,这份记忆中段成放的存在还没有江绘伊多!
赵若明:“……”
愿赌服输。即使再匪夷所思,赵若明还是拿起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两人又你来我往的问了数个问题。
段成放的问题都很简单,都是与这家酒吧、这座小镇相关的。似乎只是借境而生,因地发挥,问得十分随意。
在被段成放的数学水平打击到后,付冬树终于舍弃了高数,换成了些更为炸裂的问题。
“你自拍的时候是偏左脸还是偏右脸,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