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皇家别院内
三日前张美莲被送至此处,询问缘由,也只得一句此处丫鬟回复:“贵人吩咐,请您安心休养”,后有医师前来问诊把脉,叮嘱多卧床休息。
张美莲隐隐猜测是那位贵人帮衬,也无他法,便一直卧床休息。
今日午觉睡醒,张美莲睁开眼时察觉有人在屋内,侧过脑袋看向来人,只见自己心心念念的恩人就正坐在圆桌旁,用左手拄着自己的脑袋闭眼小憩。
张美莲缓缓起身,眼含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女子,不拘小节又落落大方,明明是个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的美人,但当那双眼睛看向自己时,自己的眼里便忽略了她的样貌,而是被那双灵动干净的眼睛吸引心神,她不只是美人,更是个妙人。
看着她安睡的模样,张美莲明显地感觉到自己那颗百转千回的心平静了许多。
一盏茶后,褒可青悠悠转醒,迷蒙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床榻方向,正见到张美莲坐在床榻上看着自己,便也放下左手,坐直身子看向她。褒可青来时,这间厢房的门半掩着,褒可青敲门里面一直没什么回应,她便轻手轻脚地进门查看,见张美莲正在午睡,褒可青也不好打扰,便也跟着小憩一会儿。
“这是和离书,一份给你,一份给他”,褒可青示意张美莲看向圆桌上的两张纸,纸张旁边是一枚砚台,砚台上放置着一只毛笔,砚台内已有研好的墨汁。
张美莲缓步走了过来,坐到圆桌旁,拿起和离书细细看了起来。
只见上面写着:“盖说夫妻之份,源于三世结缘,你我夫妻二人也曾伉俪情深,恩爱极重。然世事变迁,你我夫妻情分终究浅薄,仅三载之缘,却成怨偶,为夫痛之悔之。不求娘子原谅,惟愿娘子相离之后,春秋喜乐,夏冬常安。沈呈才于元狩十一年三月十六日未时谨立此书。”
张美莲将和离书一字一字地看了过来,泪水不断地自眼眸中滑落。
“沈呈才今后无法再走仕途,且有牢狱之灾。考虑他之前的休妻口说无凭,故而让其写了和离书,此后天空海阔,你与他两人再无瓜葛。
因他不愿动笔,故京兆尹用一年的刑期换了这两份和离书,本四年的刑期改为三年。两份和离书上均由沈呈才亲笔写就,也在末尾落款处签了他的名字,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也可以不签”,褒可青看着张美莲手中紧握的和离书,缓缓道来。
“不,奴家流泪是因为悔、是因为恨,而不是被他这狼心狗肺的寥寥数语而打动。恩人,奴家自十六岁起背井离乡跟随他,我父不忍奴家受苦,在奴家离开前给予了丰厚的家财。然仅仅三年,奴家所带来的嫁妆已经被沈家挥霍得差不多了。
奴家悔,悔在当初不听父母之言。奴家恨,恨沈呈才的薄情寡义、软弱无能,恨沈母的心胸狭窄、刻薄寡恩”,张美莲说着便伸手提笔蘸墨,毫不犹豫地在两份和离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褒可青默默地等待着张美莲平复情绪后,将其中一份和离书收拾起来,另一份留给张美莲。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褒可青示意张美莲伸出手腕,为其把了下脉说道:“此后气性控制下,腹中的胎儿能感受到母亲的喜怒哀乐、忧愁惊惧,你太过大悲大怒,它在里面也不好受”。
“奴家都听恩人的,此后尽量不想那些糟心事,将自己与腹中胎儿照顾好”,张美莲眼神慈爱地看向自己已微微隆起的小腹。
“先在此处住下,等生产休养好后再另做打算,此地乃我私宅,无需多担忧。明日我便离开京都,需去趟西北,如果回来晚了,我们约莫是见不到了”,褒可青眼眸含笑地叮嘱道。
“恩人为何去那里?奴家要回朔州是因为那是奴家的家,恩人为何要去?奴家听说西北一带连年旱情,民不聊生、盗匪横行,一路会非常不安全的”,张美莲声音有些急促地问道,眼神里尽是担忧,她试图阻止褒可青的远行。
“你倒是清楚得很,却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子”,褒可青伸手止住了张美莲还要欲说的话,站起身走向窗户旁,看向窗外正灿烂开放的桃花说道:“我想去看看,也让他看看”。
几息之后,张美莲的声音自褒可青的身后响起:“奴家不懂家国天下,但奴家日后定会虔心礼佛,愿恩人平平安安”。
“有心便可,到时这个娃娃已经够你忙活了”,褒可青转身看向张美莲微隆的肚子,柔声回道。
半个月后,一辆普通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主子,灵州地界到了,前面有一间茶肆,要不要休息下?”小松的声音自马车帘外传来。
“嗯”,元狩帝低沉的声音自马车内传出。
元狩帝随即转头看向正在小憩的褒可青,见她睁开眼睛看向自己,元狩帝解释道:“看这时辰,快到中午了,在茶肆内休息一下,晚上应能赶到镇上的客栈”。
褒可青揉揉眼睛,点了点头,连续赶路的确不是自己这个小身板能抗住的,随着马车晃悠白日里也会经常迷糊过去,这一刻褒可青真想自己也成为武林高手,骑着快马赶路,不想骑马时便使用轻功活动活动筋骨。
马车外的小松将板凳放置在马车旁,褒可青率先走出马车,踩着板凳径直前往茶肆,元狩帝紧随其后,三人陆续进了茶肆。
“店家,可有好吃的?”褒可青站在茶肆内左右看了下,见没人,便向里朗声喊道。
“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自里屋传出,随即一个穿着较为简朴的妇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三人,眼眸转向元狩帝时愣了下,此人好生的气派,随即说道:“哟,客人可是远道而来?想吃些什么?”
“店家有什么好吃的便上吧,我们几人一路行来,也着实饿了,准备三份”,褒可青笑道
“好,奴家这家小店也没什么金贵之物,给三位贵客上三份面条吧,贵客稍等”,妇人客气地说着,便进了里屋忙活。
褒可青与元狩帝在一个木桌旁坐下,小松则安静地站在一旁。
褒可青转头看向元狩帝,元狩帝用了自己改良后的药水,此时的面容已无丝毫稀奇,但乍一看依旧遮不住他全身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