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京兆府府衙
京兆府府尹周英下朝迈进衙内,正准备往书房走去。
“大人,不好了,昨日被安置在厢房的妇人似有滑胎的迹象”,师爷公孙修疾步走来,向周英行礼说道。
“什么?可请大夫过来诊治了?”,周英闻言一惊,昨日他听从暗卫吩咐,连忙命人将张美莲自牢中带出先安置在厢房内,尚未想妥下一步如何处置张美莲以及沈家母子,竟得到了她将滑胎的消息。
“请过了,大夫诊脉后细看了一番,回说张姓妇人情绪波动太大,大悲大怒之后导致身体承受不住,可能不出今晚胎儿便要没了”,公孙修低声回道,他也奇怪周府尹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厚待那张美莲。
周英脑海里瞬间浮现褒可青那双看似没什么情绪,又似已将自己里里外外看了个干净的眼睛,急忙转身往府衙外走去。
“大人,大人,你这是去哪儿?”公孙修疾步跟上,问道。
“你去将张美莲照顾好,务必等本官回来,本官现在就去夏宫请太医过来为张美莲诊治”,周英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公孙修,语气慎重地解释道。
“……喏”,请太医过来诊治?大人莫不是忙糊涂了。公孙修虽不解其意,但依旧领命应道。
养心殿内
元狩帝坐于上座,低眸看着案桌上的奏章,褒可青则坐于其右下侧,此时正看着自己手中的医书并进行摘录,两人互不打扰,各做各的事情。
褒可青手上的这些医书来自南华山派,由宋慈交予门中弟子一路快马加鞭送来京都,私下交给太医院的太医陶思端,再由陶思端转交至自己手中。
褒可青看着自己的书稿,想起自己与那宋慈的一面之缘,虽宋神医不在意这俗世中的繁文缛节,但自己是该往南华山派走上一遭,正式行那师徒之礼。
“陛下,主子,京兆府府尹周英求见”,太监小松站于养心殿门前,低头恭敬说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养心殿内的两人听到又不至于让俩人受到惊扰。
闻言,元狩帝的眉毛微挑,抬起头看向了褒可青,他可不觉得周英是来找自己的。
褒可青停笔,将毛笔放回至笔架上,看向小松说道:“让他进来”。
“喏”,太监小松出声应道,随即转身向外走去,不到一刻钟,小松领着周英迈步进养心殿内。
京兆府府尹周英双膝跪地,低头恭敬说道:“臣周英,恭请圣安”,而小松则站在一旁,垂首静听。
“朕安,你进宫所为何事?”元狩帝语气平淡地问道。
“臣有罪,望陛下开恩,望贵人开恩”,周英说着,便挪动膝盖,侧过身子向褒可青的方向行跪拜大礼,额头贴向地面说道。
“早朝刚退,你这是刚回到京兆府府衙便返回夏宫了?”褒可青看着低垂脑袋的周英,问道。
“回贵人的话,的确如此,微臣刚回到京兆府府衙却得知那张美莲似有滑胎迹象,微臣已请大夫诊治,但大夫诊断后说胎儿恐保不住了”,周英为官多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更知道有些事越早说越好。
褒可青看着周英那不似作伪的焦急模样,缓缓起身,向养心殿门外走去。
“奴才告退”,小松见状,向元狩帝行礼说道,侧过身子看向尚跪着的周英,提醒道:“周大人,快跟上”,随即倒退着出了养心殿,转身朝褒可青离开的方向小步快速地走去。
周英一愣,回神向元狩帝恭敬地说了句:“臣告退”,起身退出养心殿,看到前方向宫外走去的两人,脚步加快向两人追去。夏宫内禁止跑动,故即使再着急也得小步快走。
元狩帝坐于主位,看着恢复静默的养心殿,突觉有些不适应,褒可青在时的安静与不在时安静完全不同,内心的安宁因那个没了人的空位子而消失了。
“小松,去将我的药箱来了,再取个黑衣斗篷来”,褒可青看着近在咫尺的夏宫侧门,向小松吩咐道。
“喏,主子稍等”,小松赶忙向身侧做了个手势,暗卫会以最快的速度送来斗篷和药箱。
此时周英已跟在两人身后,听到褒可青的吩咐,低头站立在一旁不发一语。
一盏茶后,三人自夏宫侧门处离开。
京兆府府衙
周英领着褒可青及小松进入府衙后院,刚好碰上了来回走动、焦急不安的师爷公孙修。
“大人,你可回来了,大夫在厢房内,刚跟小人说那妇人应是不行了,下体已开始出血”,公孙修疾步向周英说道,周府尹如此看重那妇人肚中的胎儿,自己此时也顾不得行礼了。
“这……”周英不是大夫,这种事自己束手无策,为难地朝褒可青的方向低头站立,等待褒可青的指示。
“带我去她所在的厢房”,褒可青看向周英,语气平静地说道。
“喏”,周英伸出左手,示意褒可青往右前方走去,随即三人向张美莲所在的厢房走去。
公孙修本站在周英的身后,尚没来得及看清说话女子的样貌,但察觉到周府尹对那女子异常的恭敬,微微抬眸向右前方看去,只见女子身披黑色斗篷,连头发丝都盖住了。
厢房内
赵大夫连连叹气,昨日京兆府公堂内的那件丑事自己也略知了一二,但作为治病救人的大夫,看着妇人如此心痛万分,无法接受腹中胎儿即将远离自己的模样,赵大夫心有戚戚焉。
“有劳大夫了,麻烦先出去,接下来由我诊治”,褒可青抬步迈入厢房,看向赵大夫说道。
赵大夫本侧坐在圆桌旁,闻言侧过脑袋看向来人,一时呆愣,只见来人样貌非凡,竟是一个颜如玉雪,眼眸干净明亮,容貌秀丽至极的女子。
“大夫,你可以出去了”,太监小松自褒可青身后走出,双眼看向赵大夫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