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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487 韦尔斯的死亡决定(1 / 2)

韦尔斯先生决定去死。

他深思熟虑过。

还是决定去死。

除了平日里心事重重地躺在发黄的床单上,和那些让他连翻身都很难的鸡骨头、空酒瓶和烟头作伴外,脊髓里针刺般的痛苦让他的两根眉毛再也不分彼此:他很久没有宽宏大量过了。

也许这是就是报应。

他想。

但若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干同样的事。

泥痕折印遍布的风衣与斗篷潦草抛在破损严重的地板上。屋里所有窗都紧紧关闭着,空气浑浊的像是半条街的人刚来这里排泄过一样。

他那仿佛失恋者千疮百孔的心灵的内裤挂在手套该挂的地方,手套挂在放袜子的盒里,袜子穿在脚上,被脚趾头刺穿。

他翻了个身。

哀嚎出声。

他病了许多年,越来越严重。

曾有医生来瞧,但同样的医生,不同的时间给出了不同的答案:在数日前,或者一两个月,他记不清了——那时他还颇有财富,女人变着法在他面前卖乖,搔首弄姿只为了他兜里那点不软不硬的、上了年纪的笑声。

直到有人同他嘀咕了一个‘大投资’。

大项目。

一个特殊、隐秘的组织(据说),一个不为赚钱、只为调查的项目(据说),一个确实得了不菲汇报的朋友(眼见为实)。

然后。

他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

万贯家财像个刚开始入夜工作、还没学会怎么讨好男人的姑娘似的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它们就这样消失了。

韦尔斯从先生变成了泥脚趾,这些日子以来,他倒很久没能听见有人再称呼他先生。

医生也是。

他没了那些让身体酥酥麻麻的药,买不起药,也买不起医生的嘘寒问暖,他们给自己的那些没什么用、但听起来格外舒坦的良好建议——就连妻子都开始嫌弃他,并在一个宁静的夜晚悄无声息地离去。

他没有孩子。

现在也没了妻子,没了钱和房子。

“但我还有一身治不好的病。”

琢磨怎样去死的男人嘀咕。

——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会想要去死呢?

那可要下地狱的。

但韦尔斯已经受不了折磨,心灵上的,身体上的。

他甚至不敢离开这间将要倒塌的房。

他鬼鬼祟祟,在东区游荡,生怕遇见曾经的好友来‘嘘寒问暖’,听他说上几段悲惨趣闻,接着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事实上,东区是没法遇见他曾经好友的。

韦尔斯琢磨怎样去死。

绳索吗?

当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大概会像一具风干的肉条一样在房间里垂着?

韦尔斯又‘唉’了一声,忍着浑身剧痛,从床上坐起来,两只大脚在滑腻的地板上蹚了几下。

索性光脚下了床。

他翻出许久不系的领带,摇摇头。又从便桶旁捡起一根毛躁的麻绳,抬头望了望房梁,比划几下。

试了几次。

咔嚓咔嚓地挠了几下头皮。

衰老的身体不再支持他做出如此大幅度的运动,就像自己没法让女人生孩子一样,手臂的准头也不够了。

他转了好些圈,最终决定披件衣服,到街上碰碰运气:

没准有哪个不长眼的车夫能让自己解脱。

冬末,属于一个轮回的终点,万物即将迎来再一次的复苏。

可韦尔斯的人生却走到了尽头。

他看着那些年轻的、高个儿的小伙扣着呢帽,流里流气地调侃那些路过的姑娘。他们蹲在墙角或哪个皮鞋匠的摊位旁,裹得厚厚的,呵着白气,夹着烟卷,生机勃勃。

老韦尔斯只是颤颤巍巍经过,他们的目光没在他身上停留哪怕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