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负责组织调度统筹,民夫负责技术指导。
得到陈英朗肯定的答复后,陈初却道:“每村留下少数青壮,老弱妇孺全数撤往历亭、安陵、德平一线,由焦指挥使配合你执行劝离事务”
议事厅内微微嘈杂。
历亭、安陵、德平一线,在界河南一百多里。
自古故园难舍,虽说大敌当前,但一下子劝离数十万百姓,也不是一桩易事。
“若遇阻碍,焦指挥使可临机自专!”
焦屠不做多想,当即领命.陈英朗却从这话里嗅出丝丝肃杀之意。
或许多数百姓会配合,这‘临机自专’针对的就是不配合的人。
陈英朗能明白陈初的意图.那便是将界河南岸打造成一个南北一百多里的无人区,将金军耗死在这片区域内。
金军外出作战,有一个世人皆知的习惯,那便是只携少量粮草,就食于敌。
这般情况下,依旧固执留在战区的百姓,不但自己危险,且随身口粮很可能无形资敌。
陈初让焦屠配合陈英朗执行,正是焦屠所部,大多为尚未来及改编的武和军旧部.这帮人打仗不行,但恐吓百姓,都是好手。
关键时刻,已没时间讲究手段是否温和了。
“蔡主事,你速去安陵,布置营地准备接收百姓。”
陈初将此事交给了蔡坤。
“秦大川、孟宪良率本部去往安陵,明日,蒋怀熊将率京城厢军五军抵达,你两部暂归蒋都统辖治,共同防卫安陵一线.”
“遵令!”
秦大川、孟宪良同时领命。
但在孟宪良十四团任团副的毛蛋,却忧郁的望了宝喜一眼.两人同是楚王亲卫出身,如今人家宝喜已是一团正职,毛蛋这次好不容易跟着本部从淮北驰援河北,想要捞场仗打,不料却又被安排到了一百多里外的第二防线。
毛蛋有点不甘心,可宝喜也只能远远的朝兄弟摊摊手,示意东家的决定,他也帮不上忙。
陈初没理会毛蛋的小失落,转而又对首次参与淮北会议的潘雄道:“潘团练!”
“属下在!”潘雄慌忙起身。
“潘团练,即刻联络北岸好汉,一旦金军渡河,你便率牢城营好汉过河去往金国河间府。截杀游兵斥候、传令军士.”
他们这帮人,放在战场上正面冲杀没多大用处,但深入敌后袭扰小股部队、焚烧后勤辎重粮草的事,得心应手。
“是!”想在楚王面前好好露回脸的潘雄激动道。
陈初却又指了指靠在墙角的大宝剑,道:“这位何先生,随你一同行动。”
这场会议一直从午间开到深夜。
待交代完各团各营详细驻扎位置,以及互相联络方式后,已至深夜。
陈初亥时方才回到暂居署衙,起居室内,蔡婳守着一桌子饭菜昏昏欲睡。
被陈初进门的响动惊醒后,蔡婳起身伸了个懒腰,将淤在热水中的碗碟端了出来,她就不是一个善于伺候人的,以至于这些最简单的小事反而显得笨手笨脚。
“你吃了没?”陈初笑着问了一句。
“没,等你一起。”
蔡婳此行,本来担负着去沧州清丈田亩的差事,可眼下一切为战争让步,她的差事只能往后推了。
烛火晕晕,两人坐在桌前,边话些家常,边进晚饭。
一点不像身处战云密布的前线,反而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但陈初却发现,桌上四样小菜,两荤两素,蔡婳却专挑素菜吃.
“怎不吃鱼?北地水冷,所产鱼获和咱淮北的味道有所不同,你尝尝”
陈初帮蔡婳夹了块嫩滑无刺的鱼肚,后者看了一眼,却嘻嘻一笑将鱼肉夹回了陈初碗里,并道:“近来不想吃肉,不用管我”
陈初奇奇怪怪的瞄了蔡婳一眼.人说怀孕时才会口味大变,可两人分别四五个月,昨日方才见面,和这事也不挨边啊。
他却不知,今年三月间,猫儿分娩,某人担心过度,偷偷在王府假山后向诸天神佛发下宏愿,‘若猫儿平安,信女为道君佛祖重塑金身,余生茹素.’
‘重塑金身’之愿,她已还了。
但‘余生茹素’,却要用一辈子来还
十二月间,整个齐国仿佛化作一台战争机器。
初八日,蒋怀熊率五军京厢进抵安陵一线,汇合淮北第十二、十四团在此构建界河以南第二条防线。
初九,折彦文、荆鹏等西军子弟带着三五百不等的军士纷纷抵达阜城。
这折彦文除了表面功夫,倒还真的给了陈初一些惊喜.随他前来的,还有一百车猛火油。
麟府路自古产石油!
陈初发现自己直到现在才想起这么一条重要信息.
整个腊月中旬,一辆辆满载物资的车队,不断来往于河北路与淮北、东京之间。
直至下旬,车马才渐渐稀拉。
到了这个时候,整个河北路北部一百多里的狭长地带中,除了为数不多的留守青壮,已几乎看不到了百姓。
腊月二十三,祭灶。
最后一批非战斗人员南撤往安陵。
蔡婳便在其中一批.
临别前,蔡婳没有过多儿女情长,只在城门外帮陈初整理了一下披风,道:“爱郎珍重,妾身在安陵等爱郎得胜消息。”
随后爽利的登上了马车蔡婳知晓,自己继续留在此地已帮不上忙,还会使陈初分心。
只是和蔡婳同乘一车的丁娇却愕然发现,蔡婳上车后痴痴望着渐渐变小的阜城,竟落了几滴泪。
杀人不眨眼的蔡三娘子也会哭呀?
咱不懂,咱也不敢问.
不过,当丁娇想起同在阜城的那傻大个,却也没忍住幽幽叹了口气。
当日,界河南北降下大雪.
是夜,炮团团副林承福、火器场大管事黄恢宏之子黄继业领了数百人,在界河冰面上凿出了深半尺、连绵十余里的冰槽。
随后在冰槽内埋入了一根根臂粗竹管。
风雪呼啸,隐隐能听到两人谈起什么‘爆破筒’之类.
雪接连下了两日,腊月二十六,潘雄联络的北地草莽,已接二连三传来的见到了金国先头部队的消息。
可此时河北路北部,白茫茫大地之上,百里内的村庄既无鸡鸣狗吠,亦无行人烟火
恍如死地一般。
只有那沿河而建的数座县城,旌旗招展,枪刀如林。
死地,孤城。
宣庆元年年尾,似有大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