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平微微点头,直到望见那顶明黄色的礼舆缓缓驶来,她屏住呼吸,深深拜了下去。
通体香木而制的辇舆上,处处雕有蟠龙纹饰,明黄缎绣金龙的幨帷垂落,薄纱掩住两侧开窗,叫人不敢窥视端坐于蟠龙宝座上的天子。
十六人所抬的礼舆驶入馥园,平滑地如同一艘船驶入辽阔的水面,舆辇过处,人尽俯首,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珠串摇荡间,彼此触撞,发出低低的脆响,似有人拨开珠帘,自上而下审视着众人。
昭元帝微微一笑:“皇姊何必多礼?请起吧。”
临平如闻纶音,忙再拜曰:“臣谢陛下恩典。”便有一对身着赤红描金蟒袍的太监下来,亲自扶了临平起身。
又拱手道:“长公主殿下、国公爷,陛下有谕,”他拖长了声音道,“诸位不必多礼,游宴照常开,毋因朕而扰众卿之雅兴。”
舆驾行至正位处,方跪请圣上下舆升座,众人一时又拜倒,山呼万岁:“臣等恭迎圣驾,谢主隆恩——”
这番动静实在太大,到了此时,不论是否出园迎驾,园中众人皆面向黄龙大纛矗立之处跪拜叩首,口称万寿。
宁儿扭头朝那边张望,咋舌道:“好大的动静!这就是陛下的仪驾吗?可比当初长公主的排场大得多了。”
鹿奎闻言一笑:“长公主如何能与陛下相比?只是圣上沉毅内敛、不喜张扬,不愿劳民,所以甚少出幸,今日也只动用了半副行驾仪仗而已。可以说是极质朴简素了。”
宁儿笑道:“看来皇家的简朴不是我以为的简朴,可陛下这一来,长公主的宴席还开得成么?”
她轻轻拨弄眼前丛丛盛放的西府海棠,柔嫩的绿叶簇拥着繁花数朵,胭脂般的花蕾点缀在粉如霞光的花瓣之间,愈显得风姿楚楚,妩媚浓艳。
“怎么开不了?”鹿奎伸手折了一支海棠,递给宁儿:“就是得这样,才算盛会呢。”
宁儿嗔道:“你怎么总是辣手摧花?”
鹿奎懒懒笑道:“留着,到时你可以送给主子,”他起身拍了拍袍裙,“好像开席了,你不是想看女宾那边,我们过去瞧瞧。”
宁儿一身男装,手中却拿了一朵娇艳的海棠,莫名有些别扭,她一边走,一边嘀咕道:“陛下都来了,我们还怎么坐主阁?”
正宴那一片楼台水榭处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护卫的亲兵,长公主与楼歧亲自奉昭元帝上了主阁正座,早有宫人将阁内宝座屏扇等物布置停当。
隔着纱屏,楼歧小心地开口:“陛下,您看是否令众人上来觐见?”
圣上今日难得动了仪仗,若按礼数,便应谨守皇家规矩,自长公主往下,凡有爵位诰命者依次拜见。
但圣上的性子,又向来不耐这些繁文缛节,他今日只穿了十分低调的赭黄色圆领常服,两肩团龙,戴金丝龙珠宝冠,乍一看,不像是九五至尊,倒像是这天下间最富贵清闲的公子。
昭远帝低声吩咐了吴实禄两句,他便转出屏风,对长公主与英国公道:“陛下请殿下开宴,宣沈、罗、朱三家觐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