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候命的户部尚书石骏升一听,便识趣地起身告退,昭元帝放下奏折:“不急,你二人且留下。传他上来。”
萧定磕完头,给圣上问了安,起身才发觉室内另有两位大人,他一抱拳:“下官见过石大人、张大人。”
石张二人忙还了礼。
昭元帝问:“今日非你轮值,怎么过来了?”
萧定忙恭谨道:“圣上,是鹿大人送了个人过来,他本要亲自面君,可正巧有事突发,脱不开身,才令属下代为交办。”
这时辰,又是鹿奎送来的人,昭元帝没什么犹豫,便令吴实禄带人上来。
来人是个高挑瘦削的男子,年纪约莫三十上下,若忽视他过分病态的瘦弱,倒是个俊眉秀目的美人。
颈上赫然一道狰狞的红痕,淌下鲜血未及时擦拭,凝结成刺目的血迹。
吴实禄这人站在不动,急得直使眼色,气音道:“还不快拜见陛下!”
罗芃这才如梦初醒,从初次面见圣君的巨大冲击中醒转过来,忙按先前萧定交代的样式,叩首道:“草民罗芃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元帝一挑眉:“你脖子上是谁伤的?”
罗芃诧异地抬头,伸手摸了摸项上的刀痕,低眉道:“是,是鹿大人。”
候在一旁的石骏升与张辅不由对视一眼。
昭元帝轻笑一声:“朕看也是这小疯子。他动了刀,又没下重手,还肯送你来见朕,必有原由。说吧。”
罗芃微微有些晕眩,十多年来,他被罗居芮养在私宅之中,充作客卿幕僚。罗居芮知其才干可用,虽不令他抛头露面,但朝中大小动向、人事调任及宫闱秘闻,悉使其闻听。
多少个不得见天光的日夜,他焚膏继晷,夕寐宵兴,一心钻研的,不是圣贤书,而是那一位圣主莫测的君心。
他颁布的每一道谕旨,传扬的每一个御命,每一次人事迁任,他都在心中细细品度,妄图借助其一言一动,揣摩出这位高不可攀的圣君明主,真实的心意。
罗芃在心中,早已无数次勾勒过昭元帝的形貌行迹,虽然不得面君,但他却自信比朝上衮衮诸公,更了解这一位御极天下的人主。
但这一切,却在他亲眼目见昭元帝的一瞬间,尽数化为飞灰。
圣上的语气并不严肃,甚至堪称和煦,但却让他下意识地战栗。
罗芃忽然明白过来,为何人老成精的罗尚书,谈论起皇帝的语气总是敬畏中带着拘谨。
所有他曾经自以为是的揣度与猜测,在这位手握天下的君王面前,都显得那样狂妄与荒谬。
他心悦诚服地跪伏在地,从怀中小心取出那枚玉簪,珍而重之地高举过头顶:“回禀圣上,此乃草民所携信物,愿呈上观。”
殿中那无形中令人窒息的威仪,忽如春潮般退去了。
罗芃眼角的余光瞥见,这位如仙似神、不食人间烟火的圣王天子,眉心一动,那张白玉铸就的面庞,突然活了过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