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撕去油纸,将木匣放在地上,伸手在侧面一按,顿时一个剑柄从上方弹出。
“十七年前,你爹出门游学,”叔父拔出剑递向陈烨,“四年后,他带着你回到这里,背上背着这个剑匣,其中装着两把剑,另一把被你爹带走了。”
陈烨接过剑定睛看去,那是一柄细剑,剑刃只有二指宽,其上倒映着皎洁月光与他稚嫩又苍白的脸。
剑刃在月光下呈淡蓝色,剑柄上同样缠绕着淡蓝色布带,整体温润中又带着肃杀。
叔父说道:“你带上吧,剑匣还有一个空位,你的那一柄也可以装进去。”
他没有问陈烨的剑从何来,不知是不晓得如何开口还是本就不在意。
一边说,他一边打开木盒子,里面是一把金豆与一枚玉佩。
“这都是你爹留给你的,金子当做盘缠,玉……可做信物,若是能找到你爹,记得叫他回来看看,就说我……很想他。”叔父一股脑将金豆子与玉佩递给陈烨。
陈烨拿起玉佩,其上一面刻着“文海升平”四个字,另一面则刻着“芸赠卿君”四个字。
再看手中细剑,分明是一柄女士剑,陈烨瞬间就想明白了,剑大概是他那素未谋面的生母的佩剑,而这玉当是母亲送给父亲的定情之物。
陈烨抬头看向叔父,叔父已经再次坐回椅子,啪嗒啪嗒地抽起了烟。
陈烨的呼吸逐渐加快,他将剑收回剑匣,又将黑剑同样放进剑匣之中,最后将剑匣背在背上。
他揣好玉佩,将金豆放回木盒又将木盒放在身前接着再一次跪在地上。
“叔父,此一别,侄儿不知何时再归来了。”陈烨沉声说着,十年生活,眼前男人在陈烨心中早已经亲如生父。
陈烨低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侄儿不得在旁尽孝,这金子就留在这里罢,只望叔父,叔母与小楠……珍重!”
说罢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堂屋,走出院子,走向小渡口。
屋内,叔父低着头抽着烟,狠狠地吸了两下鼻子,又被旱烟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放下烟杆凝视屋外,月光落在他双眸上微微闪动,不知是呛的还是本就有泪落出。
渡口边,少年手里摩挲着玉佩,轻声开口:“陈汐。”
脑海中,陈汐的声音响起:“我在。”
少年环顾四周,清冷月色下,这绝壁前的一草一木以及那个生活了十四年的小院子被他一笔一笔地映入脑海,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留着他弥足珍贵的雪泥鸿爪。
“我其实知道的,我知道我没可能在这里留下了,但是我——我以为叔父会挽留我的……哪怕只是一句……”陈烨带着哭腔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再也没有家啦。”
少年在见到人间地狱时没有哭,在雨夜中饥寒交迫没有哭,在浑身冰冷将要死去时也没有哭。
但是这一刻,少年却怎么也止不住汹涌的泪水。
他哭丧着脸呼吸抽搐,宛如一只被全世界所遗弃的丧家野犬。
他踽踽独行茕茕孑立,短短百丈却好似在跨过天堑。
少年背着剑匣忍不住驻足回望,月色下小路蜿蜒曲折看不见尽头。
接着他擦去泪水一跃跳入水中,向着上游城墙而去,冰冷的江水冲刷着他的脸,江面水波荡漾,散了天上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