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在议事的军帐外等通传,裴执听闻她来,心下一紧,该不会虞听晚出什么事了?
“主公。”沉星沉默半晌,她实在不敢在裴执面前撒谎,深吸一口气含糊不清道:“属下来送伙夫煮的姜汤。”
裴执拧紧的眉忽然舒展,拿过姜汤命沉星回去,在满座部下的注视中给自己斟了一杯。
他神色闲适舒缓,左手几根手指搭在椅子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瞥了眼徐先,示意他继续说。
徐先反倒卡了壳,方才魏王还隐隐不悦,怎么此刻脸色虽冷淡,眼神却含着笑意似的。
他边说,边忍不住用余光看那壶姜汤。
军中不允饮酒,时常煮姜汤驱寒,往日人人有份的,徐先心底疑惑,怎么今日他们没有?
袁祈垂下眼眸,掩去惊讶之色。
裴执连最涩的茶都能顾及风度慢慢品茗,唯独姜汤每回都面无表情一饮而尽。
怎么今日,愣是慢慢品完了。
袁祈忽然明白这姜汤是谁送的了,再次觉得袁子瑜能在魏王手下捡回一条命,简直是幸运至极。
直至夜深,裴执才踏着月色回王帐,见虞听晚背对着自己,忍不住咳了两声。
“你今日是不是受了风寒?”
裴执闻言,又咳了两声,声音有些虚弱道:“无妨,捱过这几日便好了。”
他就寝前,仍旧打算睡地上,虞听晚犹豫片刻道:“你到榻上来吧。”
“当真?”他声音有些哑。
见他神色萎靡,和昨日有心思开玩笑的模样截然不同,虞听晚放下心点头:“自然。”
原先还掩唇咳嗽的男人忽然抬眼,哪有半分病色,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笑意。
虞听晚反应过来,裴执每回诓她,得逞后便是这副笑意温润的模样。
他上榻后,将她抱在怀里,轻笑一声道:“我真的病了,因为喝了你送的姜汤才好。”
虞听晚“呵”地笑一声,“这般口无遮掩,没病硬说有病,小心哪日真病了。”
察觉他手掌轻抚上自己脸颊,虞听晚连忙推他。
“我说过不作弄你。”他扣紧怀中女子腰肢,“你上回不是和沉星下盲棋么,和我对弈一局如何?”
虞听晚眼前一亮,对着棋盘下,她不及裴执,不知下盲棋能不能扳回一城。
半个时辰后,她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
裴执也不着急,静静瞧着她。
虞听晚只觉越来越吃力,裴执忽然下了一子。
“你确定要下这儿?”
她抬起双眸和身侧男人四目相对,发觉他注视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此处不好么。”裴执忽然笑了一声,“要不我换一处?”
“不行,你怎么能悔棋。”
虞听晚闭上眼,怕被他看出喜色,之后便顺了不少,简直柳暗花明。
她躺在床榻上,夜色渐深,忍不住有些犯困,感觉脑子越来越模糊。
待最后尘埃落定,她半闭着眼,含糊道:“我赢了?”
裴执心中如有仲夏烈日,炽烈热气将一切都晒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