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说,我们往后若有孩子。”裴执在她耳畔呢喃,“是认真的吗?”
“是。”虞听晚不想惹恼了他,功亏一篑,语气轻柔婉转。
她垂下眼,回荆州前,阙闻便说过,以魏王的性子,她回去后恐怕再也脱不开身了。
虞听晚淡笑,魏王坐拥天下,往后身边少不了美人,届时不会再这样执着于她一人。
指不定巴不得她早些走,给新欢腾出位置。
他说的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从来不信,也不敢赌。
虞听晚唯一害怕的就是真诞下子嗣。
知晓她担忧,阙闻送了她一根桃木簪,用药浸了三遍,淡淡香气闻着像寺庙里的檀香。
“虞姑娘,避子汤都太伤身,这簪子你戴在头上,与避子汤的效用一样。”阙闻语气艰涩:“当然,若姑娘往后变了主意,将簪子摘了,过上三月,便能恢复。”
踏入江陵前,虞听晚便将簪子插在发髻上,桃木簪异常朴素,掩于如云乌发中。
故而她此刻应声时格外干脆,一面哄骗他,一面不敢看他。
好在裴执只当她羞涩,凝视着她微垂发髻,忽然道:“这桃木簪子,是谁送的?”
太过寒酸,配不上她,裴执伸手便想替她摘下。
“不是谁送的。”虞听晚连忙抬手捏住他袖口,“这是我从庙里求来的。”
“我在益州时,山上有个求子很灵的庙,他们见我那日梳了妇人发髻,送给我的。”她抿唇道:“你不许摘,这簪子开过光,是菩萨的心意。”
裴执眯了眯眼,问道:“谁陪你去上的香?”
“皎月和秋桃。”
裴执俯首果真闻到一股檀香味,沉默片刻,没再碰那根桃木簪。
他缓缓将披风摘下,虞听晚环顾四周无人,有些惊慌道:“你要做什么?”
裴执将披风递给她,察觉她在想什么后,嗤笑一声:“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荒淫?”
虞听晚攥着宽大的玄色披风,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横抱在怀中,挣也挣不开。
“我带你回去。”他声音平静,“你若想让军中人都知道魏王妃在此处,大可以把披风扔了。”
副将徐先隔老远便瞧见魏王怀里抱了个人,大步流星往主帅营帐去。
“主公,这是?”
魏王怀中人浑身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看不见脸。
“孤让你清点荆州近十年各郡赋税如何,你做完了?”
裴执瞥了徐先一眼,把他吓得一凛。
“主公,宛城和襄阳已清点完毕。”徐先顿了顿,“剩下的,至少还需要十日。”
徐先少时通算学,可惜被当作旁门左道,唯独裴执赞过他,此次将荆州近年赋税交由他清点,让他受宠若惊。
他开始絮絮叨叨:“主公这般信任臣,让臣感激涕零,不知该如何报答主公,臣徐先往后定为主公鞠躬尽瘁,以报知遇之恩……”
裴执开始还沉默,见他这般啰嗦,打断了他:“孤知你忠心,五日后孤便要启程回京,你将各郡赋税和人丁疏漏之处悉数记下,寄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