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修昀顿时脸色煞白,魏王怎么会知道虞听晚在益州?
“就像你在长安有探子,孤在荆益也有。”裴执离去前,与虞修昀擦肩而过,轻声道:“孤有份礼物要送你。”
过去四五日,虞修昀在书房内眼皮直跳。
“公子,公子!金陵出事了。”
一名影卫进来,虞修昀蹙眉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影卫喉咙发紧,垂首道:“金陵的许都督在梁王议事时,抬上来一具尸首。”
“尸首?”虞修昀心中顿觉不妙。
“许都督说那是沈季渊。”影卫声音沉重,“而且他拿出了不少证据,说公子罪孽深重,背主无德,梁王已经昭告天下,荆益若仍效忠于公子,便是和梁王作对。”
虞修昀听到最后一句,眼神轻蔑,不就是撕破脸么,梁王自顾不暇,竟还有空挑衅旁人。
“还有么?”他心绪镇定下来。
“半月前梁王来信,询问公子有何计策退敌,如今为平沈家怒气,梁王临阵换帅,彻底将公子的计策弃之不用。”
虞修昀顿住,抬眼道:“换了谁?”
“吴贲。”
“用他?梁王要完了。”虞修昀捏了捏眉心,忽觉头疼。
他虽厌恶梁王,但至少那边能替他分担火力,梁王打了胜仗,也利于荆益士气。
“罢了,这几日,金陵和淮水边有什么消息,马上禀告我。”
待影卫离去,虞修昀想起裴执那日说的“礼物”,忍不住骂了一声卑鄙。
把沈季渊的尸骨从荒坟里挖出来,时人皆畏鬼神,也就魏王敢做出这种事。
襄阳城破前一日,荆州几大士族纷纷派人上门,试探虞修昀是否愿意投降。
他几日未休息,头疼欲裂,胸中闷着一口气道:“退守江陵。”
那些士族哑口无言,最后一脸为难地走了。
退至江陵的第一日,便传来淮水畔的军情,虞修昀为了扛住裴执殚精竭力,还要费心思打发那些一心想降的士族。
“公子,金陵传来捷报。”
多日来终于有好消息,他唇角挂起笑意,“吴贲居然还有点用?”
“吴将军诱敌深入和州,斩杀魏军副将萧奉。”影卫见虞修昀笑容渐消,硬着头皮道:“吴将军坚壁清野,将百姓提前撤走,城中皆是梁军,趁机偷袭魏军,萧奉替主将伏巽挡了一剑,当场人头落地。”
虞修昀摆了摆手,示意影卫出去,慢慢扶着桌子坐下,气急攻心呕出一口血。
他单知道吴贲蠢,没想到吴贲还能用这么下作的法子。
魏王之所以得民心,便因他攻下一城必安抚民生,以劝农桑。
在乱世之中,赶尽杀绝震慑对方是最好用的法子,几十年前天下初乱后,大多雄踞一方的诸侯都屠过城。
伏巽想用这法子很久了,但魏王不知是真慈悲还是图名声,一直按着他。
这下好了,吴贲亲手递把柄,虞修昀都能想象到,伏巽这种匪寇出身的悍将被暗算后是什么样子。
加之萧奉出身兰陵萧氏,魏王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都会对伏巽的报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虞修昀怔怔看着军报,只觉是天意,他但凡对上的不是裴执,都不至于输这么惨。
一想到魏王那日向他索要虞听晚时,因志在必得而显得懒散的神色,他就忍不住胸口一滞,又吐出几口血。
“需要我给你叫郎中来么?”谢萱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
虞修昀对裴执派来的探子没有好脸色,眯着眼睛神情阴鸷道:“你来做什么?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