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听见魏王二字,虞听晚心头一紧,满桌佳肴也没了滋味。
虞修昀看完信,唇角勾起,命影卫退下。
“这信,晚晚想看么?”
虞听晚握紧了衣角,“我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
“魏王数日没有上朝,长安都在议论他是不是病了。”虞修昀嗤笑一声,“若真病死了,倒是好事。”
“病了?”
她一时愣住,裴执在她印象里,从来不会和“病弱”二字挂钩。
“晚晚在担心他?”虞修昀声音淡淡,“他若死了,没人能压住裴氏手下那群悍臣猛将,我们便可伺机而上,岂不是好事?”
“我明白了。”虞听晚脸色苍白,低下头,喃喃:“哥哥放心,我不可能担心他。”
“不管裴执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别相信他。”虞修昀拍了拍她手背,“你若与他交锋过,便不会信他半个字。”
虞修昀待她用完膳,轻声道:“你可知道魏王十六岁那年的胜仗。”
一声浅淡的“嗯”,虞听晚握住兄长的衣袖,恳求他:“我当真对魏王从未有半分情意,哥哥,不要再提他了。”
虞修昀想起方才妹妹的反应,硬下心肠,继续道:“当年,他受困于赤水滩数月,按理粮草早已用完,可他硬是挺了过去,还能时而突袭敌军带走几个俘虏。”
“时日一久,敌军也惴惴不安,转变计策不再围困,裴执打头阵冲出去鼓舞士气。”虞修昀一顿,“可晚晚知道么?那一仗结束后,赤水滩的树皮都被啃完了,他根本没有那么多粮草。”
“没人知道他怎么熬过来的,军中饥馑交加时刻可能哗变,他对外仍不动如山。他连老将都能骗过去,何况是你。”
虞听晚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丝微笑,看着兄长的眼睛。
“我知道的,他待谁都冷心薄情,我怎会信他。”
虞修昀嘴角泛起温柔笑意,一颗心放进肚子里。
“好,这几日我可能抽不开身陪你,襄阳城还算太平,你想去哪里都成,记得带上影卫。”
虞修昀离开后,步履逐渐匆忙,想起密信末尾的内容,嘴角抿成直线。
魏王借太子被刺,光明正大调羽林卫出京,大肆搜捕刺客的蛛丝马迹。
他在司隶最大的一处据点被端了。
长安城,魏王府地牢内,浓重的血腥气弥漫空中,墙上挂着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血肉模糊的样子形同恶鬼。
一旁的行刑吏在此处待久了,也忍不住犯恶心。
他为裴执效命七年,还没见魏王这般恨过谁。
这都过去多久了,硬是吊着这少女,甚至亲自动手来审。
离刑具不远,一名男子坐在紫檀椅上,紫衣不染血腥,优雅矜贵的仪态和地牢格格不入。
他半闭着眼,有些不耐地按了按额角,问道:“还不肯说?你们不够尽心。”
行刑吏顿时冷汗涔涔,连忙让人拿刑具来。
墙上正是千面,她醒来后,眼前一片血色,看不清楚魏王的神色。
“我什么也不会说,但求一死。”
裴执甚至眼睛也懒得睁一下,微微抬手,示意动刑。
“咳咳咳。”千面吐出一口血水,粘稠恨意堵在胸口,但想起那日魏王失态的模样,便觉得,这辈子也算值了。
一股快意涌上心头,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行刑吏一鞭子抽过去,呵斥:“放肆!”
千面断断续续嘲讽:“魏王为了女人做到这个地步,真是情种,我笑两声以表敬意不行么?”
裴执终于瞥了她一眼,轻声道:“继续用刑。”
表面浑不在意,心底早已怒火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