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晚起身道:“我想回去了。”
裴执一瞬脸色阴沉,以为她又在提回虞修昀身边。
意识到她说的是回关雎院,心头一动,握住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
虞听晚试着抽开手,觉得裴执愈发难缠。
整日跟个牛皮糖似的,恨不能时时刻刻带着她。
她没了法子,放软语气,晃了晃他的胳膊。
“令卿,你不去准备大婚事宜么?”
头一回听她主动提婚事,裴执瞳孔微震。
饶是清楚她的意图,还是心中欢喜,全然忘记她方才的冷嘲热讽。
“罢了,我让斩龙卫送你回去。”
他低头看了眼女子的绣鞋,叮嘱道:“莫要从梅林旁走,那里路滑。”
虞听晚离开暖阁后,对身边婢仆道:“我想去莲池。”
莲池路远,且天寒路滑,池子早已结冰。
若夫人受伤,不知魏王要如何责罚,斩龙卫和家仆都有些迟疑。
“令卿说过,只要在后院,我哪都可以去。”
“还请夫人稍等片刻。”
家仆去备轿,虞听晚抱着手炉上轿,晃晃悠悠到了莲池。
池边还有积雪未化,她远远眺望对面的城阳公主府,心绪和上次全然不同。
若真如赵清和张玉书所言,她父母曾无数次进出那里。
她顺着湖边小道,想再去公主府瞧一瞧,身边两个斩龙卫终于忍不住拦她。
“夫人,那边年久失修,恐怕……”
虞听晚扫了两人一眼,继续向前走。
这两个斩龙卫是男子,不敢碰她,更不敢动手拦。
上回走这条路,她伏在裴执背上,晚风吹得她昏昏沉沉想睡觉,没觉得有多长。
可自己一走,方才觉得太远。
看到那块石碑时,她长睫微颤,呵出一口白气,伸手拂去上面的积雪。
冬季的日光也冷的刺骨,她这次终于和裴旭感同身受,体味到碑文中入骨的悲怆。
若是城阳公主还在的话,该有多好。
可惜覆巢之下无完卵。
她兄长的失踪真的是场意外么?母亲郁郁而终前常叹息:“都怪我与公明。”
虞听晚那时以为,这是为人父母的下意识自责,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公主府不大,她慢慢踱步到当年的大门处。
守门的几个家仆见她身侧有斩龙卫,默默行了个礼,没再上前。
虞听晚打量着这门,对一个公主而言,甚至有些寒酸了。
可就是在这里,她父母曾和她站在同一块砖石上。
天色尚早,她无意识地在府内漫步,发觉这公主府虽小,内里却复杂。
“这是哪个懂奇门遁甲的能人指点过。”虞听晚喃喃自语。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走到相同的地方了。
这公主府怎么有点邪性,怪不得上回裴执只带她在外头转了转。
她正疑惑着,抬眼发觉到了处小院。
与旁的匾额上古朴庄重的字迹不同,这字潇洒飘逸,带了股不受拘束的风流气。
跟她父亲倒是很像。
虞听晚鬼使神差走进去,环顾一圈,推开沉重的木门。
“吱嘎”一声,灰尘扑面而来,她忍不住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