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上京街上一片冷清,家家户户都只在坊鼓声响之后关门闭户。
花街自然也不例外,不过透过街市的灯火也能看到那花楼之内的人影晃动。
风花坊内,今日也是客似盈门,看着楼下大堂里宴饮往来的客人这老鸨自然心中十分欢喜。
可眼下欢喜归欢喜,这老鸨心里除此之外却也有一桩不喜之事。
而这事偏还与自己的头牌有关。
却说这倾城兰玦,自出道以来便得了大长公主的力捧,他生得皮相好,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甚至是那功夫活也十分厉害。
故而他的客人总是其他相公的许多倍。
也是没受过什么磋磨,这兰玦显见得是有些飘飘然了,倒不知了自己姓名是谁。
这段时日他更是仗着那些贵女们的宠爱,不时便闭门谢客,为此也得罪了不少人,她如今也是念着这小子这两年内确实给自己楼内的生意贡献了许多,加上他的大金主是大长公主,故而这老鸨便也只是哄着他,由着他。
倒不想如今这般一惯,他倒是越发不知所以然了。
昨日自己哄着他好不容易才挑了个客人,不想他居然半路将人放跑了。
今日他说那客人会来见他,好一顿安排。
结果如今天色漆黑,家家户户都已关门闭户,她当下也没见到他口中的客人过来。
如此一来只也耽误了其他客人的指名,今日便又是空床了。
他这种行为不就是纯粹拿自己开唰吗?
看来这往后还是不能由着他性子乱来。
也是时候让他知道他再如何受着其他贵女的优待,他也不过一个小相公。
从来只见卖的被买的挑,哪有买的被卖的挑。
想到此处,那老鸨只决心叫上几个龟奴去给那兰玦吃些苦头。
不想她不过刚刚下楼,却见一名年纪与那老鸨不相上下,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却是拉住了老鸨的衣袖。
老鸨循声望过去,方才发现对方是东昌候府的前任发妻,这妇人如今虽然与东昌候已经和离了,但这也架不住妇人娘家有钱,夫家也算仁厚,故而她虽和离了,却仍拿了一笔还算丰厚的银钱。
也是钱的多没处花的主儿,这妇人倒是常常来他们这儿寻欢作乐。
老鸨由此也对她有了一些印象。
妇人醉眼朦胧的看着二楼当中处那盏仍没熄下的红灯笼,随后嘿嘿笑道“兰玦小公子屋里怎么还亮着灯,莫不是他今夜也被人爽了约?”
听到妇人的话,搀扶她的两名相公也不禁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思。
毕竟同样是相公,这兰玦却可以自己选客人,可以赚的盆满钵满,这看在同行眼里便已够叫人眼热了。
偏那兰玦还总是一副清高傲慢姿态,各种不把人看在眼里。
从前他风头正盛,其他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好不容易见这兰玦吃了瘪,还被自己选中的客人放了鸽子,其他人自然禁不住幸灾乐祸。
老鸨听了这话,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爽的,不过她面上仍是挂着笑,只摆出一副可惜的模样道“是啊,我们兰玦今日的客人没来,看来今夜我们兰玦又要做不成生意了。”
妇人闻言,随后迫切的看向老鸨道“既然兰玦小公子的客人没来,不如让他做我的生意如何?我愿意出他平日客人双倍的价钱,只要他能陪我一晚我便心满意足了。”
老鸨闻言只又重新看向那妇人。
妇人生的丰腴,皮肤白皙的如同水滑豆腐一般,加之保养得宜倒也看不出实际年纪,而且那穿金戴银的姿态,也分明一脸富贵相。
她此刻双颊绯红,被一左一右两名相公扶着,分明步态蹒跚,看起来也像是喝了不少酒,醉的不轻。
往日里,老鸨对于这样的客人提议是听也不会听的。
毕竟他们风花坊虽然是做生意的,但有一部分相公花娘却不是有钱能做的生意。
他们被奉献给权贵,往后做的也只会是权贵们的生意。为了让权贵们产生一种物有所值的竞价。
这类头牌也不会接非权贵的生意,哪怕出再高的价格也不行。
而一旦他们接了那种非权贵的生意,那便只能是他们已经没有价值了,不配继续待在头部做生意了。
往后他们这类人要面对的也只会是越来越衰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