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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假谲(五)(1 / 2)

“看来也瞒不住您。”

“当然。”孟宗之端坐在家主之位,和蔼道,“你还是婴孩的时候我就见过你。”

白宸安知他指的是在中京的时候,抿了抿唇,略感不适,心里隐隐知道这位素不相识的孟家主想要说什么,垂下眼眸敛去渐深的情绪。

果真,闲聊一阵后,孟宗之话锋一转道:“宸安小友,没什么想问的吗,”

他意有所指,“一切问题都可以。”

白宸安心道“来了”,面不改色,故作不知,缓缓道:“孟家主,虽然不知道您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但宸安的确没有什么想问的。”

孟宗之微怔,又故意道:“我可就愿意这一回,你可想好了?”

白宸安却笑了笑,依旧温和,作苦恼状思索,才拖着语调问道:“若实在要问——当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孟宗之自以为了然,颔首示意他问。

却听那小公子抬起头笑道:“孟家主新作的安神曲可有名字?”

似是随口而来的一问。

倘若是仔细听仔细看了,就能看到向来温柔没有什么脾气的公子眼底一闪而过戏谑的神色。

孟宗之不料被他问了旁的,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回答道:“无名,随手写的曲子,恰有安神定心的效果罢了。”

白宸安捧起茶盏浅品一口,莞尔道:“也是雅闻一桩。”

“随兴而作,不过是投机取巧,算什么雅闻。”

“‘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岂非美谈?”

孟宗之品味后,明白他的意思了。

凭心而来,寻真相,却又不为那一个真相。寻找真相的路途也是兴致盎然的。

“好一个兴尽而返。”他道,眼神不掩的赞赏,“想来容止和谢言兮把你教得极好。”

“孟家主谬赞,宸安当不起。”

孟宗之看着客座上端正大方的少年,心道这孩子不简单,已经隐隐有些提防了。得亏他只是个没有灵脉的小子,要不是谢言兮看重……

心中想得再多,他面上却还是笑容满满,谁瞧见都觉得亲切:“宸安,应理来讲你该称我一声孟叔,但毕竟你长辈不在跟前,我也不好叫你乱认。听说你救了星河她们一命,真是感激不尽,可惜最近东方魇鬼闹得百姓不安宁,孟家还得帮着收尾,不便亲自招待,我等会吩咐厨房做些佳肴,你当在自家一样便是。”

白宸安站起来不卑不亢的鞠了一躬,离开了。

孟星河一直站在孟宗之身后,见他执笔在宣纸上写下“乘兴而行,兴尽而返”几字,不解道:“家主,白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孟宗之想到少年面对诱惑时不起波澜的眼神,干净纯粹,通透豁达。仿佛上等美玉,温润却又坚定。

“星河啊,你天赋是不错,但是心境却当不得那孩子的半分。”

“望家主指教。”

“哼,自己悟去,什么时候悟出来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出师了。”

……

白宸安刚刚踏出议事厅,就碰见了面色不愉的易天问。

见着他,那少年眼底的阴鸷立即藏到最深处,换上笑颜道:“哥哥总算出来了,那家主给你讲了些什么啊,这么久。”

“寒暄罢了,他知道我是沈家的。你呢?去了哪里?”

“……”易天问撒娇道:“哥哥,你走了,我哪有兴致再走下去?不过去更衣了,随后便来这里等着哥哥了。”

孟甫先前待易天问离去久久不回,于是来议事厅门前廊道等候,大约一刻钟左右,那少年才赶来,末了还警告似的瞪了他两眼。

亲眼见证了那个少年换脸的孟甫:“……”

不敢说,不敢问。

白宸安走向少年,一缕花香轻轻的落入鼻尖,使得他微微侧目,却未见庭院里盛开了什么鲜花。

易天问见他脚步顿住,便自己上前一步来。

花香更浓了。

白宸安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说罢,他转身朝孟甫拱手道:“多谢孟家招待,宸安告辞。”

孟甫闻言一愣,连忙问道:“白公子,可是我招待不周令二位公子不满?”

“没有没有,这半日辛苦你了,”他温温柔柔地说道,“只是还有路程要赶,便不打扰了。”

“白公子……”

不过二人也没能走成,孟星河来的恰是时候,几番恳请,终是留下来用了顿佳肴才离开孟家。

孟甫送二人出山。

“劳烦您送我们,今日真是多谢孟家款待,宸安和天问叨扰了。”

“白公子哪里的话,您是三师姐她们的救命恩人,是贵客,我们理应如此,就怕唐突了二位。”

白宸安微微一笑。

临别前又是行礼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