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
柴晚月惊慌失措的推开身上不省人事的半瞎子,连滚带爬的站起来。
试探的踢了半瞎子几下,仍旧没有动弹。
她方才确信,半瞎子是真的昏过去了。
“嗯——”男人低沉的闷哼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
柴晚月刚看过去,就见那个极力抵着树的男人摇摇晃晃的倒在地上。
就是他,在危急时刻救了柴晚月。
柴晚月不敢迟疑,上前接住倒地的男人。
男人沉重的身躯砸在她怀里,她受痛,同样闷哼一声。
“公子?公子?”
柴晚月感觉手上黏黏的,就着月光仔细辨认,待看到手上的液体时,赫然吓了一跳。
她再不敢迟疑,架着男人准备出小树林。
刚走两步,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重新将男人放到地上,给他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倚着树。
随后,柴晚月搬起一块石头,将石头举过头顶的一刻,眸中闪现着狠厉的精光。
她毫不犹豫的对着半瞎子两腿之间的那个小玩意儿砸了下去。
手起,石头落。
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冲破云霄。
仅仅一口茶的功夫,又恢复到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得到的安静场景。
柴晚月再不敢耽搁,架着男人往外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男人送进了马车,她正在纠结要不要将人送到镇上的医馆去医治时,脑中灵台一震,复又想起隔壁村里有个赤脚大夫。
乡下人民风淳朴,赤脚大夫对于夜里求医的病人向来来者不拒。
打开门的瞬间,陈大夫习惯性的抬起灯笼,看清浑身是血的男人时,忙丢下灯笼,和柴晚月合计将人抬到床上。
那男人身上刀伤剑伤密密麻麻,正在往外流着血。
柴晚月吓的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二十多年,哪里见过这般残忍的画面。
她当即觉着浑身发凉,大脑一片空白。
“家里的酒不够用了,这可如何是好?”陈大夫也急的团团转。
人命关天的事情,一秒钟都耽搁不得。
“酒?我有……有……”
柴晚月似是找回了主心骨,手脚并用的往门外跑。
再一阵风似的回来时,怀里抱着三壶酒递给陈大夫。
陈大夫看她脸色苍白的狼狈样子,以为她是担心自家丈夫,出言安慰:“放心,死不了。”
陈大夫足足用了两壶酒才将伤口消毒清理一遍,这一忙,足足忙活了一个时辰,才算将那人身上的伤口上了药,个别较深的伤口只能进行缝合。
这一忙活,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喂了那男人喝过药,陈大夫才和柴晚月将人又抬到了马车上。
柴晚月付了诊金,又将桃花酿给陈大夫留了几瓶。
柴晚月直到驶出好远,抖的如筛糠的手才慢慢的安定下来。
如果,如果今晚上不是这个命悬一线的男人出手相救,她真的不敢想象后果可以严重到什么程度。
她以为,她有能力应付柴晚星那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她以为,自己可以从半瞎子手里逃脱。
直到她逃无可逃,差点失身的那一瞬间,心里幡然醒悟。
原来,是她太自负。
没有将柴晚星的手段放在眼里,太过自信,差点毁了自己。
她后怕不已,仍旧心有余悸。
直到将男人安顿在客房,她走出房间,抬头一看,已是丑时。
她自嘲一笑,原来已是凌晨。
大门外静悄悄的,朱祈风还未归家。
柴晚月回屋洗了热水澡,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常服,又端了热水为那个昏迷不醒的救命恩人擦拭沾血的面容。
南容靖宸醒来时,只看到刚走出房间的一个窈窕背影。
他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就连呼吸都是痛的。
这一疼,又生生将他疼晕了过去。
今晚变故太多,她再没有了睡意。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摇椅里,摇椅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并不硌人。
夜深露重,她将身上的软毯往上拉了拉。
最后,肆无忌惮的开始喝酒。
“晨起独赴朝霞,夜临自罚三杯。”
她明显有了醉意。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
柴晚月看到心尖尖上的那个人披着风霜,披着月光,披着一身清冷走进来。
她的鼻头忽然就有一点点酸涩。
“你喝酒了?”
朱祈风低哑的嗓音夹杂着清浅的不易察觉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