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月明楼的华贵香车上,崔康年道冠道服依旧,手捋着臂间拂尘柔丝,眸中春水盈盈。
坐于他身侧的贴身小厮梁安,神色一点也不安。
“公子,主君等你一日,今日不见恐主君责罚!且花魁已过府等候!”
“崔康时能把本公子如何?买的哪有偷的香?这口天鹅肉,本公子今夜吃定了!”
“不知那女子是何来路,若惹了麻烦,恐怕……”
“名门勋贵之女怎会抛头露面?顶天不过一富商之女。便是富家女,能富得过我崔家?待她知晓本公子身份定感荣幸!”
小厮见主人春心荡漾,不便再劝,便也唯有听之任之。
待到月明楼下得车来,崔康年往立于江岸的月明楼畔一眺,一轮圆月盈照一江水,泛两岸波光如梦。
抬头仰眸,高楼之上歌飞曲扬,莺莺燕燕正当时,遂双手一整道袍,臂揽拂尘昂首而入。
小厮梁安前去与月明楼掌柜接洽,嘱咐:若有女子来寻盛康仓主,将其接入雅间-雨打梨花阁。
这‘雨打梨花’阁,为月明楼最高处,阁间四面开有落地的雕花窗,可观四面景。
南可观江水不绝,北可看长街万户,东可赏远山衔月,西可拜佛楼禅灯……
只崔康年无心赏东西南北,待月明楼伙计摆满酒菜,他刚欲提壶自斟便有人推门而入——宋卿月临门而立。
崔康年扭头望来,宋卿月含羞带笑福下,“见过花中子道长!”
崔康年几要看呆眉眼……
宋卿月挽着双环髻,换了身轻薄软罗襦裙,上红而下绿。
她额间点黄,唇上点蔻,状若邻家女,端的是娇嫩诱人。
回过神,崔康年仙气飘飘一挥拂尘,略一欠身,风姿绰约一笑:“娘子好生守约!”
宋卿月提裙而入,坐于崔康年身畔后,假意四顾问:“不知仓主何在?”
崔康年提壶与她斟酒,圆眸轻闪地道:“若说贫道便是仓主,不知娘子惊也不惊?”
宋卿月也提起一壶为其斟酒,不苟言笑:“也惊也不惊!不惊花中子道长便是仓主,惊的是,道长为何要撒谎!”
她此去仓禀,乃为上京最大的盛康稻米仓禀。
特意以市价一倍求购万石稻米,惊动仓主来见,以便打探粮米涨价内情,哪知却被盛康仓禀的伙计赶撵。
不想空着双手而归,她便带人冲入仓禀后主事人所居的雕楼,欲见仓主一问。
一见这位“花中子”,他不问自答说出她是前去买粮,显然熟悉仓禀日常事务。
且,此人一口应承为她引荐仓主,还满眼淫浮地看她。
是以,她判定此人便是仓主,还是个色胆包天的仓主。
……
崔康年将酒杯双手奉于她面前,面上硬是挤出三分羞,“不过只抬眸一凝,娘子便若我识于前生。若初见便约见娘子,怕娘子生心恐惧不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