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门被踹出一个洞,屋里东西被砸的声音还未停歇,瓷器的碎片七零八落,桌子椅子,要么瘸腿,要么分开俩半,屏风早已散架倒在地上。
像才经历一场大战,遍地狼藉。
屋里的少年拳头带血,可依然紧紧握着,眼睛充血直直瞪着那扇门。
门外是阿笙无夫妻俩。
原时不住地拿着小绢帕擦眼角,“老爷,这小野的病不能再拖了,不然他没出事,我这个担忧他的人,比他更早扛不住!”
“我知道”,阿笙无安抚地拍拍原时的手,看着那不知是地几十次被踹破的门,叹气道:“就快了,等不了多久了。”
这样的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刚开始是一年一次,后来变成半年一次,渐渐的越发频繁起来,只要有一点不如意,这个院子都会鸡飞狗跳一阵儿,然后众人再麻木得去收拾烂摊子。
这屋子补了又修,修了又建,到处都是残破不堪的痕迹。
阿笙无不是没想过给他建个铁笼子,只要他一发病,就把他关进去,可他夫人看不得,说是像对待畜生一样,心疼不让。
于是乎,寒来暑往,这座院子里里外外换了多少奴仆。
有时候连花草树木都会遭殃,所以,这院里只有几截光秃秃的树干,池子里也没有鱼,一根残荷孤零零的立在水中。
假山上,梁柱上,都有刀砍剑劈的痕迹,像现在这样只在屋里砸东西,已经算是好的种情况了。
起码不会在大喊大叫,不会发疯的要掐死小猫,也不会自残。
“我要去西南!”
这是原之野有史以来第一次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愿,但这个要求是不被允许的,得到了阿笙无的强烈反对:
“小野,别着急,他会把东西带回来的,你再忍耐一段时间,你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原时上前一步,对着门声泪俱下道:“小野,请相信姑姑,这次是真的,你只要乖乖在府里等着就可以了。不要伤害自己,也不要再让我伤心了好吗?”
可回答她的只有机械重复的那句话,“我要去西南”。
一拳又一拳,砸在门上,把原时的心都砸碎了。
可无论阿笙无还是原时,不管他们怎么好说歹说都不行,只有一拳一拳的砸门声,和嘴里一直重复不变的“我要去西南”。
夫妻俩叹气摇摇头,像往常一样,吩咐府卫看着他点,等他恢复了就把房子修一修,然后就走了。
这样的戏码上演了无数次,府卫们都麻木了,这原之野就好像没有灵魂一样,不知道痛,不知道悲喜,看不懂哀愁,也不懂别离。
好像什么大悲大喜的事发生在他身边,他都感觉不到。或者说,是不在乎,冷血无情得很,只有他表达愤怒时,才会让人想到,原来他也有情绪。
听着这一声接一声的“我要去西南”,府卫们恨不得把耳朵堵上,这都念叨多久了,还不停,纷纷找个地坐着,只拿眼睛盯着屋内。
静待这原之野不吃不喝,没了力气,然后冲进去灌药、探脉、扎针,一气呵成。
夜幕降临,光亮起。
远行的人,未歇息。
越是夜深人静,思念越会无声。
槲寄尘他们已经走出密林了,再往西南去,路就开始崎岖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