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说,一般捞尸匠下水都只能一个下。
只有第一个下水的捞尸匠先上岸,第二个捞尸匠才能下水。
我和许爱娇两个人同时下水,就算犯了忌讳。
当时许老爷子让我烧冥钱,就是要把犯忌讳的事告知河神。
只要冥钱不出问题安安稳稳地烧完,就表示河神爷知道这件事。
那犯忌讳的事情,也就不存在。
当时冥钱燃烧确实没出问题,可下水的时候我和许爱娇身上还绑着绳索。
我们之间有绳索相连,就表示共用一条命。
可后来我却把绳索解开了,这就表示我们从下河时的一个人,突然变成了两个人。
当初戏魂从河里出来后,都严格遵守河里“少一个要还,多一个要藏。”的规矩。
更别说,靠河里的尸体换吃饭钱的捞尸匠。
这种知错犯错的行为,在人和人的相处中都不被接受,更别说不是人的河神。
老爷子说完这些后,我出声问他:
“当时您怎么没告诉我不要解开绳索?”
老爷子懊悔地解释道:
“你是第一次下水捞尸,就算水性再好也不可能在金叶河里那么畅快的游。
我原本打算通过丧喜宴求到活尸眼,可没想到耿家寺庙下镇着那么凶的贵人。
耿将要是把活尸眼借给我,三煞局就不稳,煞局不稳贵人就要醒。”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
我知道,他这是愧疚。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
“唉,我当时知道让你们两下水是犯忌讳,可我实在没有方法。
你是张家的人,我要是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可那具尸偶,我总不能不管啊!”
我听完老爷子的话后,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我已经不止一次,被老爷子这样的人骗了。
当初我不肯承认王利民是我师父,就是因为他和王喆在背地里阴我。
毕竟王利民当时也说了,他和我爸欠下人情债,主要因为我爸交代他的事,他没有办好。
后来又因为王喆的死,导致王家没有继承手艺的人;导致王家没办法还当初欠的人情。
所以,王喆才把我引到纸扎铺,王利民也乘机逼我签下阳当。
那时我最气的其实王利民的做法,他完全可以把事情都告诉我。
我出于对王喆的愧疚,肯定会答应他。
可他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是用阳当这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
我当时要是晚答应一秒钟,现在在当铺里的黑影邪祟就是我!
现在,许老爷子又这么对我。
老爷子明明可以早点把捞尸的事说清楚……
我想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往下想。
我发现就算当时许老爷子把话说清楚,我也帮不了他。
因为我没下水前,谁都不知道水下的尸体,是土龙棺和尸偶。
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有捞尸这方面的天赋。
所以这一切,归根结底也只能说太过巧合。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老爷子,心里并没有被人坑害后的那种愤怒。
我只是有些心寒。
和当铺里那些面目狰狞的邪祟比起来,人居然没有邪祟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