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心生忏悔。
沈昱将碗端起,不顾滚烫,将药连同心头的沉重酸涩一同灌进喉中,浇熄心中那份难以言喻的屈辱感。
他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把碗放回桌面,眼中浓郁的沉色悄然消散,正视如今的局面。
既然江熙之计不得,那便冲破父兄的阻挠,在二皇子的开道下参加科考。
只要能跻身官场,审时度势站对阵营,他定能将苦学多年的本事变为他日搅弄风云的资本。
区区一个郡主,不过是条捷径。
不走也罢。
“郡主如何纠缠顾尚医?”
他转过视线,轻描淡写地问道。
“听说跟着他一同出宫探病,拎包提药的,好不勤快。”
沈如槿拍手笑起来,圆乎乎的脸上,酒窝深陷。
“哎,我可听说郡主把装病招他见面的萧楚骂了个狗血淋头,事后两番登门,叫她断了对顾尚医的念想,给萧楚那个心高气傲的贵千金气得绝食至今。”
沈昱点点头,在沈如槿畅快的笑声中不自觉握紧拳头,“甚好。”
江熙郡主追求他人向来肆无忌惮。
于他这般。
想来于顾尚医也是这般。
他将空药碗放进药匣,“咔”地一声推严匣盖,微笑着递给沈如槿,向她再次道谢。
对这位三哥一直心有怜惜的沈如槿摆摆手,接过药匣,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要好生照顾自己。”
说完撑伞欢喜离开。
沈昱一人站在空落落的房内,眺望檐角外乌蒙的天空。
大团汇聚的乌云,像是一张愁容满面的巨大人脸,隔着尖顶楼阁,对着屋檐下一身白袍的他阖目垂泪。
雨点连续不断地砸落而下,洗涤着这尽染尘埃的俗世。
沈昱从袖笼中抽出那方信纸,看着那被圈点出的“张太傅”,目光深沉,缓缓将纸揉握进掌心。
他的命数,势必要踩着一路血迹前行。
那就走得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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