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公历圣诞,伴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民国十七年悄悄翻了篇章。
元旦日,甄珍约了青若一同来找佟宛玩,经过打八荒后,宋俊瑞那个呆子终于开窍,肯向甄珍求婚;而青若,听说家里也为她定好了婚事,书香门第,一家子老老实实,是个肯过日子的,只待过了旧历新年,两家就商量着定日子过门。
两人嬉笑着,不约而同的取笑对方,甄珍自来娇气,被青若吼了几句,索性来拉佟宛入战局,唬的佟宛直摆手,拿眼睛斜青若,“乖乖,我可不敢,听说那张家公子温柔的不得了,见了青若第一面就茶不思饭不想的,这要是说了重话,传到人家耳朵里,还不知要在家里怎样的难过!”
两人对视一眼,大笑出声,急的青若一张脸通红,上来就找了柔软的地方掐,直掐的两人尖叫着躲藏,笑声飞出去好远。正巧有男厮从外头经过,听见房里如此粗鲁的笑声,不自觉的抖了抖,低着头皱眉走过。
还娶什么大家闺秀啊?还没得他家的小芬文静!
送走了二人,佟宛起身来母亲房里,掌柜上的周管事正拿了账本跟母亲对账,快到年下了,该盘点的要盘点,该给工人发红包回家过年的,自然也不能马虎。所有账目都一清二楚,佟氏本就是做生意的好手,又识人断字,自然是出不来什么大岔子。末了,周管事舒心的笑,将最后一本账本递了过来。
“掌柜的,所有铺子都在这儿了,就只剩富桥一家没盘。本该是林四去的,正巧赶上他婆娘犯病,耽误了脚程,如今又是商号里最忙的时候,我一时也脱不开身,您看,叫谁去好呢?”
佟氏心里一动,转头去看佟宛,沉吟了,笑道,“这样吧,马上快过年了,你走不开,我也走不开,派别人去,也不妥当,不如,就叫宛儿去吧。”
猛然被点名,佟宛脸上有些不自然,想拒绝,生生咽了下去。老周放心的看了看她,赞道,“掌柜的主意,再合适不过,往年大小姐也去查过铺子,富桥紧挨着愉安,那边管事的自然是预备好了年货,大小姐去了,还能再挑选几样合心的,一并带回来。”
“就是这个理。那你去安排吧,明日就叫宛儿起身。”
富桥紧挨着愉安,原本是个县,后来蔡辛田整饬陕西,提出什么‘城市规划’,把富桥变成了愉安的一个镇子。其实说来说去,不过是看上富桥背靠元山,有好几处天然温泉,并了愉安之后,方便他享乐。
坐了一夜的火车,第二日十点钟才到站。富桥商号的管事赵新源亲自来接的,见了佟宛,亲热的请了安,一路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个家长里短,完全没顾忌佟宛倦怠的神色,惹得佟宛好几次想打断他,都忍住了。
好吧,赵掌柜已经不是头回聒噪了,他就这么个性子,她该习惯。
索性车站到商号的距离并不远,赵新源定了饭店,预备先送她休息一天,明儿再开始查账,谁知佟宛很委婉的拒绝了,说母亲还在家里等着,她早一点盘了账,也能早些回家,他们也可安排回家过年的事宜。
赵新源有些纳闷,心里便多了几分猜忌,莫不是,大小姐不信任他吧?
将来佟家的生意,迟早都是佟宛接管,她现在就不信任他,那要是到了将来她做了掌柜的,那…“大小姐,”
赵新源尴尬的笑了笑,委屈道,“大小姐,是不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当的,或者说是我做的有哪里不好的?”
佟宛一愣,待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知道他误会了。无奈的笑了笑,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含糊了半天,又给咽了回去。
她总不能说,她其实是害怕靠愉安近了,自己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情来吧!
“赵掌柜,你看,我年轻,也不懂事,只是想着早早做好了母亲交代的事情回家,也没顾虑着你的心情。大家伙都忙了一年了,就是盘点,哪里就能这么赶是不是?那就按赵掌柜说的办,正好坐了一夜的车,我也乏的很,就明儿再开始吧。”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