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眸,含笑的看着张万芸:“大嫂肯出,二叔母应该就不需要我的嫁妆银子了,芷玉,把银子和纸笔收起来吧。”
芷玉对张万芸颔额后,捧着银票匣子回到沈半雨的身边。
沈半雨看着张宝儿一阵青一阵白的脸,眼底讥讽:“二叔母真是有福气,能得这么个知道雪中送炭,又贴心的侄女。”
“姑姑。”
张宝儿哪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银子;
她本以为沈半雨是个好欺负的,三言两语就能哄得她拿出银子,没想到对方竟不蠢,把这烫手山芋明目张胆地丢给她,眼下她都快急哭了。
“姑姑你是知道我的,宴文准备科考,我们院里每月的例银都要先紧着他来。”
张万芸处在盛怒当中;
她好歹是长辈,被小辈,还是新妇当众撂下颜面,哪里肯轻易放过。
见萧止青维护沈半雨,张万芸当即拿出长辈的姿态:“沈氏,我好歹是你二叔母,你怎能这么对我说话,真是没有教养的野丫头,不知你娘是怎么教出你如此粗鄙不堪,行事卑劣小家子气的!”
沈半雨轻笑一声,目光凛起:“若真要论,二叔母是世子的二叔母,不如,二叔母去问世子要这些银钱,如何?”
“你——”
提起顾景礼,张万芸哑口无言,她憋着一肚子气,瞪着沈半雨。
何颜卿低下头,强忍着笑。
她原还担心沈半雨刚进门就被欺负,可现在看来,被欺负的一定不是她。
果然,她没想错;
下一刻就听见沈半雨对张宝儿道:“再有,我奉劝大嫂,先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田,等日后真有当状元夫人的那一日,光耀门楣时,再来轻飘飘的劝我拿出银钱送给二叔母也不迟。”
她眼尾微微挑起:“不过,大嫂也放心,我相信那时候世子定不会拦着,就算拦,我也不会让你白费口舌。”
一席话,让张宝儿险些没喘上来气。
她捂着心口,眼看着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沈半雨显然没有想放过的意思:“大嫂这是要哭?我身为新妇刚进门第一日,大嫂就哭给我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嫂是不喜我进门,所以哭丧给我看呢。”
“我倒是不介意,只是这偌大的侯府,人多嘴杂,要是将这事儿给捅了出去,怕是要让外面的人背地里嘲笑。”
“沈氏!”张万芸眼中冒出熊熊怒火,她嘴角下拉,眉头紧紧的皱着:“你的嘴还真是不饶人,厉害的很啊,才进门第一日,就把你大嫂欺负哭,身为侯府世子夫人,怎可有你这般狭隘刻薄的气度?”
“世子夫人?”沈半雨语调微扬:“那更是世子的妻,为妻者,出嫁从夫,打理后宅,不求人人敬服,只求她们懂得感恩,不要忘恩负义,试图挟恩图报。”
“二叔母,您觉得我说错了吗?”她睨了眼张万芸,转而想到了什么,似恍然般:“哦,也是,您那未过门的儿媳就从不体谅您处境,竟开出那般天价聘礼,使得二叔母都不顾脸面,惦记上我的嫁妆了。”
“您儿子娶妻固然重要,我也说了,不是不借,您把借据写了,多少,我都出,就算不够,我都能帮您想办法,不是?”
“二叔母,我今日刚进门,已经为您想的如此多,难道我还不够体谅长辈?”
“你,你,你你——”
张万芸一口老血堵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好,你们,你们大房真是好样的!”
她说完,站起身就要离开。
瞧着她如此,沈半雨薄唇淡笑的说出一句话:“二叔母还是想想如何去买珍宝阁的那套首饰吧,估计这会儿伯爵府那边都要收到消息了。”
方才,沈半雨故意提起珍宝阁的首饰时,就见到门前有个身影一晃而过,不用猜都知道,是伯爵府那位收买了顾兴生身边的人。
为了早些拿到赏钱,定会脚步奇快的跑去伯爵府报信。
这下子,张万芸骑虎难下了。
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想要无声无息再埋起来,就要出点血。
张万芸表情僵硬,紧紧的咬着唇,眼底愤恨的好像随时能爆发;
她捏着绢帕的手,几乎要把绢帕勒断:“沈半雨,你真是好样的,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