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姬霏先前那番话,还是因为看了姬霏临摹的那张春宫图,康孝帝看向端王的目光中少了几分亲切,多了几分疏远,甚至是嫌恶。
端王却丝毫没有察觉,只自顾自地道:“臣弟自知皇兄爱怜靳煊,可而今风波刚过,靳煊若再与那些海风军扯上关系,会不会惹人猜忌?”
康孝帝点了点头,“贤弟所言,孤早便深思过,可事到如今,那些海风军谁都信不过,只愿跟着煊儿。好在过上一段时日,煊儿便回边疆了,届时将这些海风军带上,让他们去磨磨性子也是极好的。”
“是。”
康孝帝都这般说了,端王也不好再开口,略一停顿,便转了话锋道:“那葛和豫皇兄想如何处置?”
康孝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思及姬霏和乌玲玉先前的话,一种莫名的猜疑瞬间爬上了他的心头,他撇去茶杯上的浮沫,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贤弟以为该如何?”
被康孝帝这么一问,端王不由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思虑究竟该如何开口,才能让康孝帝采纳自己的意见。
康孝帝也不急,只端着茶杯,默默地观察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端王才缓缓道:“依臣弟看,葛和豫虽曾身为三公之一,在军事上比不得太尉,在民事上比不得司徒,在朝政上也百无一用。倒是在享乐上,朝中上下无一人能与之比较。”
“而今生了那么大的事,朝中又有近百双眼睛盯着,皇兄不将其斩首,怕是难以服众。”
康孝帝不置可否地轻嗯了一声,下巴微扬,示意端王继续说下去。
端王愣了愣,不知自己再该说些什么,可见康孝帝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想了想,便继续道:“说来也奇怪,这葛家小姐害死了大鸿胪两条人命,这王治竟然还和皇子妃带着礼去了御史府。也不知到底是碍于葛和豫也痛失爱女,还是碍于葛和豫的淫威。”
端王说完,便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康孝帝的脸色,见其依旧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心中不由打起了鼓来,“臣弟今日所言皆是为皇兄为朝堂着想,皇兄只需捡着喜欢的听,不喜欢的权当臣弟没有说过。”
康孝帝笑道:“世人皆道忠言逆耳,孤向来遗憾满朝文武百官,除却葛和豫,无一谏臣。贤弟也是,如今这殿中只你我兄弟二人,有何不能直言,偏偏拐弯抹角不痛快。若你当真是为孤着想,又怎会让孤捡着自个儿喜欢的听?”
听闻康孝帝此言,端王更摸不准他的意思了,只能解释道:“臣弟与皇兄虽是亲兄弟,可臣在前,弟在后,臣弟先是臣子,后是兄弟。身为臣子,臣弟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好听的难听的都会说,可身为兄弟,臣弟又不得不考虑皇兄的感受。若皇兄不喜欢臣弟说什么捡着听的话,臣弟日后不说便是。”
康孝帝闻言,无奈一笑,“你啊你,年纪见长,耍嘴皮子的功夫也跟着见长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端王见自康孝帝口中实在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这才准备告退,可不待他起身,便听康孝帝问道:“贤弟与葛和豫平日里可有交情?”
端王摇首,“臣弟素来瞧不惯他,莫说同他没有交情,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他说的是实话,他确实看不惯葛和豫,在他们这种圈子里的人,最瞧不上葛和豫这种不敢闹出人命的。
玩嘛,不尽兴哪能叫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