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静宫主殿。
赫连朔风阴晴不定地盯着跪在身下的死士,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堂堂北漠死士竟敌不过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此事若传到北漠,怕不是要让那群老家伙笑掉大牙!”
死士始终垂着首,连大气都不敢出,只低声道:“以查叁的身手,即使敌不过,定也能全身而退。可那大理寺少卿不知用了什么暗器,让查叁瞬间泪流不止,毫无抵抗之力。属下疑心,他是有备而来。”
赫连朔风转动着玉扳指的手微微一顿,“有备而来?”
“是。”
赫连朔风久久不再开口,只盯着眼前的窗槛,似是自言自语般问道:“你相信一个不过豆蔻之年的女子会有这般心计吗?”
话音一落,只见殿内帷幔轻拂,悦耳的铃铛声响起,一个白衣书生自内室走了出来。
此人肤色有几分病态的白,身形瘦削,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其吹倒一般。
“子真不敢妄断,子真只知殿下差人去御史府偷取奏本是东来公主所托,而此事除却殿下和东来公主,以及受命的北漠死士,再无任何人知晓。就连子真,也是事后才得知。”
说罢,子真走上前,为赫连朔风斟上满满一杯茶,直到茶水已开始顺着杯壁往下流,他才停下手,缓缓道:“满招损,谦受益。依子真看,殿下便是子真手中的这壶茶,一不留神倾注多了,定会有所损失。而此等损失,以殿下而今的境地,又能承受几次呢?”
赫连朔风眸光微暗,“你在怪我?”
子真淡淡道:“子真不敢。殿下身在局中,被遮住了双眼,子真不过是想提醒殿下,成大事者藏于心行于事,不谋于众。即使殿下有意讨东来公主欢心,也自可差人悄悄将奏本取来,再送予她。何故为了情面,直接应下呢?”
见子真一语中的,赫连朔风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可还是强压住了胸中喷涌的怒意,应了声,“知道了。”
子真淡淡一笑,又道:“殿下切记,若被陛下召见,定要一口咬定,此事你毫不知情。”
如子真所言,当晚康孝帝便召见了赫连朔风。
赫连朔风依着子真的意思,不管康孝帝怎么问,他都称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
康孝帝也没有为难他,寒暄了几句,便放他回宫了。
与赫连朔风一起自养居殿出去的,还有一道解除大皇子乌靳煊禁足令的旨意。
不过被拘禁了短短一日,乌靳煊却明显憔悴了许多。
皇后华岑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好似不用力他便会消失一般。
乌玲玉却强打起精神,将一块烧鹿筋放到乌靳煊跟前,笑道:“这道菜可是父皇专门吩咐御膳房做的,皇兄快尝尝。”
乌靳煊的脸上挂起一抹疲惫的笑意,“既是父皇的心意,我自然要多吃些。”
华岑见状,不禁担忧道:“煊儿,此事牵涉朝政,你父皇也是左右为难,你不要怪他。”
“怎会?”乌靳煊一怔,“他们证据确凿,父皇即使再心系儿臣,也不能当众偏私。母后多虑了,儿臣只是有些担心王家。王家小姐是位好姑娘,儿臣既忧心王家会因此事而退婚,又忧心他们不退婚。”
“儿臣如今能出利泰宫只是暂时的,那些确凿的证据一日不推翻,儿臣便无一日安宁。若王家小姐嫁过来,儿臣却因平盘山之事锒铛入狱,恐耽误了她……”
听闻乌靳煊此言,乌玲玉不由地蹙了下眉,轻笑道:“而今大局未定,皇兄何必打退堂鼓呢?玉儿既能让父皇解除皇兄的禁令,自然也能四两拨千斤,解决掉平盘山之事。”
华岑和乌靳煊眼前皆是一亮,“玉儿有何法?”
“皇兄可知偷梁换柱之计?此计第一步已成,接下来,我必要先知道平盘山之事究竟是何人所为。”